第五十章 在扬州

“却有些更加期待,下次相逢情景了。。”

“有空再说把。。”

我摆摆手,牵着抱头蹲上了一只招唤而来的小船,

片刻之后载着我们的轻舟,慢慢悠悠的靠山满是水草和青苔的堤岸上,就算是进入扬州城的范围了。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的宏伟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了,据说是当年官军破城后的杰作,而城中大部分消失在残垣中的坊区,则是那些拼死抵抗的大云光明教,最后的死忠和骨干信众的所为。

他们高唱“唯我光明心,往生极乐土”的揭子,与逐屋逐户厮杀争夺的官军,一起葬身在烈焰烟烬之中,据说因为死者枕籍无法收拢,而毁旧城覆之为野,再在上面涞民重建居所。

因此现在我所见到的扬州,只是个泛泛地区称谓,而不是一个城市名,其中大多数残垣断壁上,重新建造起来的一个个村落和市镇,将扬州城的旧址,分割的支离破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只剩下一个水门和漕河码头,在继续发挥着作用,因为这里可以通达到海边去,于是这里也成为海藩的舶来物,在内陆的少数半公开的中转分销之地。

作为东南之地最大的集散口岸和手工业聚集地,最盛时拥有一百多个行会和商团联合,因此这里曾经是被海藩势力,渗透和插手最多的地区。

做为破败后始终无法恢复的标志,泰兴改新以来建立的淮南都督为首的四使三司,都已经不在扬州城当地,而是在附近的江阳、扬子乃至更远数百里外的海陵城。

见到了扬州城的惨状后,在我的记忆中,关于这段历史的研究,作为当年崇明帝的短暂中兴之后,掀翻天下半壁,重创朝廷权威的大动乱,也全部浮现了出来。

所谓的大云光明教,因为以武周时期女帝钦定的《大云光明经》为根本教义,糅合诸多本土和外藩信仰而成的大杂烩,而得名。

关于大云光明教兴起做大的前后,洛都两学之中亦有专人进行研究和考证,作为史鉴,而我听到最多一种说法是:

兴起一隅而席卷半壁的所谓拜教运动,幕后有与朝廷中枢关系紧张的海藩诸侯的推手和身影,最少也是乐见其成的刻意纵容。

起码大云光明教起事的最初,所获得大批武装和物资,并没有明确的来源和说法,就这么令人存疑的出现在训练有素的教众手中。

而当时海陆之争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海藩势力试图通过搅乱朝廷的财赋重地,打击竞争对手,来获得经济事务和政治领域上的更多语话权和占有率。毕竟,海藩各种资源输入已经成为维系朝廷运转的一大来源。

只是后来连幕后的操纵者,也彻底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了,被裹挟进暴动的普通百姓,已经分不清楚海藩商家还是本地土户的区别,而滥加抄杀,才引得一向与国中对立情绪严重,而一直作壁上观的海藩,主动发兵内外合剿。

而放在我出身的南朝角度,则是完全另一种观点,更多是倾向于某种大陆阴谋论:

也就是说,朝廷中枢自上而下有人在策划和促成,通过拜教运动来,排斥和消灭蔓延在东南财赋重地,而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蓬勃兴起的海藩资本和势力,不然难以解释大云光明教对官府基层的各渗透和了了如指掌,如此无孔不入的先天优势。

作为一度为官府所默认的乡里结社,甚至蔓延到海藩之中去,闹出来好些风波和动荡。

而就我的前身看来,更多是大云光明教兴起的时代背景有关,其根本原因很可能是:

来自海外藩藩奴种植园的工商营造资本,与内陆大地主庄园经济为依托的传统手工业行会,在争夺国中传统政治领域语话权和经济事务上的激烈竞争,某种具化的表现。

大云光明教的创始者,抓住了这次大时代的机遇乘势而起,进而成为天下震惊的众矢之的。

而哪些大云光明教残党的传闻,不过是因为:

初代教主荆轲守,所谓天平自在王,在烈焰焚城中,并未找到可以确认的尸体,再加上后来各路官军惹出来冒领争功的闹剧“三尸案”,

破城后的官军各部对朝廷派来的观军容使、省察御史和东南采访使,同时交出三具号称“贼首”荆轲守的尸身,并且都有一帮从贼故人,来信誓旦旦的指认和证明,其真实性。

因此,自今世间仍有打着大云光明教旗号,据说残余信徒出没的消息,传闻这些余孽一直相信并流出一直说法,那位荆教主并未真正的身死,只是被上天派来的使者所接引,暂避往乐土,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归,再建大地上的人道天堂。

上了岸后,

作为失去代步的补偿,他们送了我一匹漆黑色的淮上马,驮运行李兼代步,这种马个头矮小而蹄足粗大,属于诸多南马系列中比较普通的品种,唯一的优点就是食杂,耐长途,对水乡地区的适应性好一些。

于是红老虎四世就此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