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一些地方,比如较深的山溪,或是狭窄的石堑,还是得我抱起来,或是背着,才能过去,这样我们的体力和食物,比预期消耗的更快。还有几次因为她的拖累,让沿路搜索的官兵,发现了卯端,追索上来。
在山里兜了更多的圈子,用偶然发现的山隙和石缝,或是正巧是有够负重的大树,能够暂且藏身一时,才摆脱了那些失去耐心的搜寻者。
每天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摸着手脚上包好有重新出现的伤口,痛的抽泣不止直到睡过去,然后在白天收起眼泪,依旧紧紧跟着我,生怕被我遗弃掉,
说实话我的确有几次疲累的,就想狠下心来摆脱掉这个小累赘,但是我优柔寡断的下决心的时候,危机却出乎意料的解除了。
这几天,几乎是牵着红老虎和抱头蹲,在山林里与时不时盘踞,或在大路上的兵卒,玩捉迷藏的绕道游戏。
我们经常可以撞见的保留节目,就是那些因为早了兵祸,而躲藏在路边或是奔逃在路上的人,会被这些军兵当作探子和奸细,当场处理掉。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甄别和鉴定的功夫,而是当作某种消遣和取乐的工具。
我亲眼看见过好几次,那些官军派出来的游骑探哨,是怎么处置那些在路上遇到,或是草中搜出来的普通行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小股的巡哨游骑,比大队的官兵更加危险,至少被大队官军抓去做苦役,在派上战场充当填壕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死掉。
但是落到这些游哨马队手中,
他们会把男人砍头或是剁死,把小孩摔死,最后留下女人的,在轮过之后还有一口气的话,就会放到马背上带回去,然后兴高采烈的牲口和财物分掉。
最后将搜刮的赤条条的尸体,就这么丢在路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和轻车熟路。
但是走夜路久了,终究是会遇到鬼的,我们留下的行迹,还是引来了几次搜索和探查。
这一次,无疑是最惊险的一回,不知名的追兵,就像是附骨之蛭一样的,盯上了我们,十几步外咆哮和呼喝的声音,就像是追命的。
我灵机一动用大堆的败叶和略凹的地面,把自己埋了起来,但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被卡在树丛里的红老虎,和它身上的部分物品,哪有有我们的行帐卷毯什么的。
为了引开追兵,我直接在屁股上捅了几刀,然后看着它朝着陡峭的山石间飞窜而去,最后重重坠在深谷之间的巨大响动。
望着那些拿着零散掉落的战利品,有些恋恋不舍和遗憾,返身收队归还的陌生军卒,我砰砰直跳的心,脸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的痒痛不已,以至于我要用尖锥狠命的戳自己的大腿,才能用剧痛来盖住这种奇痒难忍。
我屏住呼吸,丛林中再次传来一丝响动,露出圆边帽盔的闪亮一角,却是那些官军哨队的头目,重回原地再次杀了个回马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片寂静的再次失望。
各种沙沙声再次远去,终于消失在静寂中,我的手足也变得僵麻无比,慢慢的挪动身体,才发现好些地方被撞的青紫或是磕破了,摸上去让人龇牙咧嘴的痛。
我吃力的站了起来,来不及活动压迫的酸麻的腿脚,奔跳到不远处的一条山溪里,奔卷的水流与大块乱石的空隙里,浑身湿淋淋的抱头蹲,已经不省人事,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脸青白全身僵直的像个雕像。
她的头上还有一丝丝的血迹,流在满是青苔的湿润石壁,那是被我情急之下,恶狠狠一把推进山溪里的结果,因为石壁只够藏一个人。
我自认不是一个同情和爱心泛滥到不惜己身的人,但是神差鬼使的我就这么做了。
我扯开她的胸口,按照学过的急救规程,用拳掌锤压,又是人工呼吸,然后裹在怀里,慢慢的感受娇小冰冷的躯体,一点点的重新回温过来。
那种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心跳的感觉,让我有些喜极而泣,又惆怅莫名。我居然会为这么一个路上见到的小东西,而患得患失了。
然后她终于醒来了,第一反应不是对着我惊叫或是其他反抗的动作,而是狠命的抱着我,哽梗咽咽抽泣着用最大的力气哭出声来。
我们终于又一次活下来了,除了习惯的日常之外,多了一点叫做羁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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