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研磨砚台,执笔写下“十年磨一剑,霜刀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接下来四书五经的八题,全然不在话下。
因题量不多,樊凡答完仅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仔细检查过后放下卷子。
眼角偷偷瞄了四周,只见诸位大多眉头紧锁,抓首挠腮,笔悬半空却不知应写何物。樊凡暗想,能来参加此次考核的,皆是县里的佼佼者,加之年岁皆比自己大不少,想必四书五经难不住他们,能让他们如此绞尽脑汁的,恐怕也是那两道唐诗宋词罢。
那道偏得离谱的宋词,樊凡是放弃了,总归不懂的,他挠破了脑门也不可能答得出来,故举手示意,第一个交了卷。
“当下还剩半个时辰,交卷无悔,你确定?”正堂上的老学究问道。
“学生确定。”樊凡应道,众人皆投来诧异的目光,心想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居然背得四书五经,竟如此之快就将题答完,而且还提前交卷了,简直不敢相信。
老学究派小厮去将樊凡的卷子收回,樊凡有意将自己不懂作答的宋词一题的答题纸盖在最上头,于是小厮拿起小半沓卷子时,众人只见上头竟然是白花花一片,一字未写。
于是众学子眼中,原本诧异的眼神立马变成了鄙夷,大有原来如此、以此为耻的意味在此中——就是嘛,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能有多大能耐,原来是交了白卷。
众人安心,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作答中。
樊凡无视众人的鄙夷,收拾好桌面,静自离开。
……
……
等到午时的时候,大锣一声响,默经考核结束,诸位学子交卷后相继出来。
因陈家笙还未出来,樊凡在外头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等着,没一会,陈家笙出来了,匆匆跑过来后,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急着问:“你莫不是真的交了白卷罢?”
樊凡笑道:“不过是把没答的宋词一题的卷子盖在上头而已,岂会真交白卷。”
“我料也是。”陈家笙松了口气,道,“平日里夫子抽问,你对答如流,万万不可能交白卷的,是我多想了。”
“你呢,答得如何?”樊凡也关心问道。
“总之是尽力了,能不能进下午的复试,且看天意吧。”陈家笙叹了口气,略为丧气道,“且不说唐诗宋词,就是那四书五经,我也只答出了七道,有一道模棱两可,不知学究们会如何判卷。”
樊凡安慰道:“大家的水平相当,你若背不出来,别人也未必能,一起等午后的结果罢。”
陈家笙点头。
……
俩人谈话间,两名穿着粗布蓝袍的学子走来,正是高庄“高氏族学”的两位。
农家学子入学晚,故此两人年纪又比其他学子大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其中一位来势汹汹,瞧着就知道是来找茬的。
果不其然,那位一来,立马厉声批道:“简直不知羞!你可知族学获此考核的机会何等难得?多少人抢着要来,你却敷衍了事,草草交卷,简直是给农家学子丢人……羞于与你为伍。”
火气很重。
樊凡简直莫名其妙,羞于与我为伍?我何时与你为伍了?
对于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多管闲事,道德绑架,好为人师的“嘴炮”,樊凡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当下冷笑道:“这位同学,我可曾吃过你家米,吃过你家面?若是没有,你是何处地,有资格来此胡言乱语?”
言下之意便是,你管得也太宽了。
那位仍觉得理直气壮,驳道:“我比你年长一些,多读几年书,教育你几句的资格是有的。”
这便是倚老卖老了。
“哈哈,笑话。”樊凡当真觉得好笑,讽刺道,“读书人何曾以年纪论辈分、论资历?以你的说法,你若是熬到七老八十,岂不是可以对新科状元指指点点,好大的气概,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