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继续在屋里慢踱步子,摇头道:“不急的,前日就跟她说让她这几日在家候着了,离我们家不过隔两条巷,又不远……你这会把稳婆叫过来,没到生的时候,她也只能坐在大厅里喝茶,有什么用,等快到时辰再去请罢。”
“那……那我该做些什么?”樊父真是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往日里张氏教他的那些全忘了。
大抵是看樊父有些紧张过头了,张氏缓了缓语气,道:“稳婆是村里顶好的,连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来请她,我又不是头回生娃,莫要太紧张了,不会有事的……你且先去烧一锅热水吧,再把前几日用开水烫过晾干的被单换上,剪子、手帕等物也应备全了,给小娃娃用的小被裹也要放到顺手的地方……余下的,你想帮也帮不上什么了……”
说完,又用帕子给樊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别紧张,没事的,你只管等着抱孩子就是了。”
樊父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几分,道:“我就是稀罕你。”言罢,才转身去收拾里屋。
……
这个时候,张氏自然是不肯让樊凡留在家里的,读书讲究气运……外有传言,妇女生子带有污秽之物,怕玷污到读书的气运。
于是劝道:“凡儿,你出去玩吧,家里有你爹爹就行,娘亲不打紧的。”
樊凡明白娘亲的意思,在大明,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去走一遭,其间各类迷信的风俗与说法数不胜数。
小孩子家家,断是不能待在产房外头的。
樊凡虽是不信,却不能忤逆娘亲的意思,当下不该也不能给娘亲添堵,于是乖乖道:“那凡儿去外头玩,等着娘亲给凡儿添弟弟妹妹。”
瞧着樊凡出了家门,张氏才放心。却不知樊凡拐了个弯,在院子的后头守着。
……
……
约摸是午时,樊凡听到娘亲叫痛的声音频繁起来,又见到爹爹飞奔出去,不一会就把稳婆给接过来了。
“余婶,你再走快些吧,我娘子她疼得要紧。”樊父一边走一边催道,就差没直接把稳婆扛在肩上驮回家里了。
“我走得够快了,可让我喘口气,留点劲来帮水娘接生罢。”稳婆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放快了小碎步,又道,“樊十七,你可别慌,水娘的肚子我摸过,胎位正,她身子养得又好,会顺顺利利的。”
稳婆进了院子,却没急着进屋,先是换了一身衣裳,又用温水净手,才进了里屋。
果真如稳婆所言,此番很是顺利,没过一个时辰,一声响亮的哭啼从房内传出。
樊父皱成枣子般的脸才慢慢舒展开来,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里头的状况,可门没开前,他也只能安分地守着,不时耳根贴墙上听听里头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