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明道瞧着这院子,从小至大从未像今日一般觉得如此陌生。他提了分家,没有人问他分了家如何过活,从始至终,他们关心的都只是家产田地,而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此处,却置若罔闻。
即便是樊明道自小照顾大的四弟樊明德,也只是远远地躲在厢房里,时不时探个头出来瞧瞧情况,眼里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怯懦。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外头的路虽不平躺,一瘸一瘸地也能走远。在这个家里,却像是带着镣铐。
于是樊明道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瞧着老二、老三相继从这个家分了出去,似乎想透了什么,却没看透,只是脸上稍有失落,并不阻止,嘴里念叨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却不知这句话不过是敷衍麻痹自己罢了。
老爷子吩咐道:“既然老三已经下定决心了,老大,那你便去一趟里正和族长家罢,早了此事,各自安生。”
樊明道苦笑,若想安生,何苦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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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凡从族学回来的时候,三叔一家已经从老院那头分出来了,既然是净身出户,其中并无利益纠葛,手续倒也简了。
三叔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屋子,没有田地,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唯一带出来的只有那套做木工的工具。
樊凡见三叔坐在豆腐坊树根地下,一个人愣愣地发呆,许是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又许是想着往后该如何过活,总之,心情并不甚好。
正巧此时樊父驾着一辆马车开来,马是马市里最常见的黑马,虽普通也值个几十上百两银子,后边拉的则是便于安放货物的平板木车,两个大车轱辘外头还刷着漆,显然是新组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