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我段渊纵观无数侍女丫鬟,没一个似你这般胆大包天面不改色的。”段渊把那竹子挽了个枪花,断竹的锋利断痕处直指绿浇喉咙,“你说我杀了你,跟你公主撒个小谎,就说缺个教养侍女,要了你这丫头如何。”
那断痕处卡在自己颈处的皮肤上,再往前一寸,必定鲜血喷涌命不久矣。那段玉玄眼神斜眺,嘴边似笑非笑,恍惚间和年少那个讨厌的影子融为一体。
绿浇放声一笑,伸出手来握住断竹竹身,“你不敢,你今日杀了我。来日便是你段王府大树倒台时。”
段渊听闻此话,嘴角的弧度加深,那断竹又前进一分,划破了绿浇的肌肤,刺痛闪过,绿浇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到了衣领里。
见眼前男人被激怒,绿浇心里更为畅快:“公主于你,最多不过是倾心,哪有些什么深厚感情。她心善,不治你‘欺瞒皇族’之罪是心有怜惜,假装不知。然你性情孤傲,竟挑衅公主威严,再怜惜的感情也抵不住数次的试探和挑战底线,最终便是两败俱伤。
我查过京云城中关于公主传闻一事,是你做的吧?玉玄公子?你虽小心谨慎,却又故意找自己下属去办此事,真是我胆大包天,还是你胆大妄为?”就在这一刻,气息集中于握住竹身的左手,断竹被绿浇从中间捏断。没有了连接点,力度和威胁自然消失。沾满鲜血的小半截断竹掉在地上,很快,竹上的血迹便流到了地面上。
似乎对绿浇会武功,段渊并不感到意外。对绿浇的逃脱,也没多大反应。
只见他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把剩下的半截断竹仔细包起,又放到袖中。做完这一事,他原先似笑非笑的面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危险的气息:“既然我配不上她,你就看好你家公主,莫让她再痴情于我。”那话语平淡如冰泉,冷冷地让人内心发寒。
“公子既自知,如此甚好。”绿浇当着段渊的面,掏出一张符纸丢在地上,很快符纸自燃,原先的血迹和断竹瞬间消失不见。
她恭敬行了一个皇族礼,转而离开了角落。
待绿浇走远,只见原先段渊站的地方,也消失得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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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浇从行宫外回来时,安禾已经重新穿戴好了公主礼服。很快,他们就要启程上山去尚真教拜访。而皇后给的药材,就放在安禾贴身的小箱里。
待前面连宋的宫人来传话,安禾便收拾好山上的物事,带着绿浇和几位侍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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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主街道上,一年四季都繁华热闹,因此发生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也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商客路人们都会不时抬起头,瞥一眼那穿着靛青色道袍,不时问路的一个小道长。
那道长通身气质出尘,一看就像是修行之人,哪怕是三岁孩童,也听过家里祖母床头讲的“仙人伏妖记”、“凡人求仙传”。而历史记录和话本中的仙人无一不俊朗出尘,作道袍打扮。
人们三五扎堆,小声议论。
距离全民修真时代至少已过好几百年。在平民看来,仙人们和平民是两个世界,各自安好不互相打扰。偶尔一两个平民受话本影响,拼尽全力寻找仙人足迹,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比如海城的家中世代老人便会传一个说法:尚真山之所以叫尚真山,是因为有仙人在上面居住问道。而那群仙人还组成了一个门派,叫做尚真教。很久很久以前,具体的历史已经不可考证,传说尚真教面向所有平民招收弟子,只要心诚者,根骨奇特者,往那尚真教的二十万阶梯一爬,从不休息一口气爬上山顶者,便能见到仙人,拜入仙人门下。从此学了术法,就一朝登天长生不老。待那人学成回乡时,“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他自己倒是还是年轻时模样,家中父母却身亡多时,兄弟姊妹们也都年迈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