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的那一场大雨并没有赶走秋老虎,火辣的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若隐若现,大中午的倒让人有种清晨的恍惚,中央空调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室内一片静谧。
秦仲霖双目平视天花板,静静地躺着,有只像猫一样的女人枕着他的手臂蜷缩在他怀里。他轻轻捏了捏拳头,得以确认早已麻木的手臂还活着。末了,用眼睛瞄了一眼身旁,他居然情不自禁地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她乱了的发丝,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何曾对谁这样温柔过!只为了舍不得将她弄醒,硬生生维持着这个姿势躺了几个小时,他打从内心地感谢在特种部队时残酷地训练,虽然手臂酸胀麻木,但也属于自己能忍受的范围。自从参军以后,他的作息时间一向雷打不动,可他内心有些粘稠的贪婪在萌动,从没这样幼稚地渴望时间能停一停。
随着呢喃的声音,他侧头,正巧对上她的浅笑。按理说,不管两人如何每日聊天,那必竟是网络,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竟然没有半分尴尬,他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应该是他前些年的阅历带来的,可他又分明在欧阳静的眸里也看到了恬淡安然的光。
正想着,秦仲霖忽然感觉耳朵一热,原来,某个刚醒的丫头真的变成了猫!他的耳垂被她含住,舒麻的感觉顿时让他触电一般,可他似乎坐怀不乱,两眼直视着天花板,连眼睛也没眨过。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欧阳静感觉很是没趣,堪堪停止了动作。
“还是把你吓到了”,有些暗哑的嗓音,仿佛是问句,语气却又是陈述句,他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哪有~”她条件反射。
搂着她的大手,用力紧了紧,她望了一眼他,有些心虚,吐了吐舌头:“一点,只有一点点的意外”。
“其实,你能见到现在的我已是实属不易”,他依旧望着天花板,那些记忆似乎像枯藤一样缠绕着,他从未曾去清理过,只是任由它们越发的枯萎繁杂。
欧阳静不忍打岔,连呼吸都刻意控制得很轻很轻。
“没得选,如果......”,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如果当初我是清醒的,便是没人能动得了我这双腿!哪怕没了命!也是不行的!”最后几个字,几乎快被他的牙齿咬碎一般。
“车里的其他人全都死了,狗屁的专家!独独留下我!”他有些口不择言,大概这样说都不足以表达他宁愿死去也不愿这样的活着。
“也许,那年我确实已经死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说不定......上天留下你,就是专门等着我来遇见你的呢,”欧阳静忽地侧身,用手撑着头,转了转黑亮的眼珠。
“欧~”,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都过去了,不管怎样,我终究又回了部队。”
听完,欧阳静若有所思,说:“别说,还真想在四年前就遇到你,真想看看,特种兵大哥有多帅多威风”,说完,还特意装作口水滴溚的模样。某少爷的情绪在正常的情况下,她就从没忌讳过。
“下辈子!”,原本是非常忧伤的回忆,被这丫头一搅,气氛全乱了,秦仲霖狠狠地白了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眼。
“瞧瞧!这都几点了?贺鹏他们该来了。”好些年没这样忘记过时间了,他皱了皱眉,可明明嘴角的弧度却明明有些弯。
“啊哦~我都忘完了,赶紧的。”说着一个翻身跳下了床。
欧阳静几乎是小跑地冲到门边,刚扭动门锁,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个转身跑了回来。
“你,要不要帮忙?”她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个性,可别人毕竟是残障人士对吧。
“不用”,某男用眼角瞟了他一下,语气自然是冷飕飕的。
各自洗漱好,欧阳静又回到了这边,只是换上了秦仲霖特意替她准备的镶着蕾丝花边的齐膝碎花裙,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肩后,脚上一双秀气的乳白色小跟凉鞋,真有点像从清晨的画卷里走出的女人,只觉清新扑面而来。
他坐在轮椅里,正埋头扣着袖扣,一切都那么自然,她甚至不能把刚才床上那个像被人玩坏了的人偶,跟现在这个酷帅得有点过分的男人联系上。纯黑色的衬衫,深灰的西裤,不知哪个名品订制的黑皮鞋,多简单的一身装束,可就是帅得不要不要的。关健是,那人居然胸前有俩扣子没扣,隐约露出了他健硕的胸肌。要不要这么性感啊?欧阳静仿佛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看够了没?”他第三次问她,头也没抬。
“切,再好看也不能走不能跑~”某妞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想悄悄为自己扳回一局。
“欧阳静,我要是能走能跑,你信不信?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他是个特种军人,嗅觉听觉都超乎常人,他抬头,神色顿时清冷了下来。
“错了错了,我错了”欧阳静赶紧陪笑撒娇,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可是,她也听出他话里有话,那是有意无意地在告诉她,这一生他们永远是不可能的。
午餐后,欧阳静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晚餐,这是她来之前就自愿请缨的,说是要为他的发小好好亮一手。
厨房里所有下人都被秦仲霖打发了,按他的想法,其实只需要欧阳静指导指导佣人即可,可是某妞大义凛然的,非要包下整个厨房。
所以现在,若大的厨房,是这样的画面:围着花围裙的小女人,左边蹦蹦,右边跳跳,虽说不甚娴熟,倒也未见惊慌。轮椅里的男人,用手支着头,只是抿唇看着这一帧帧的画面,有时蹙眉,有时嘴角微动,似乎整个面部表情都被画面牵动着。
“啊~~~别跑~~”,“啪!”,一翻奋勇博斗后,鱼仍然从欧阳静的手中落到了地上,挣扎着摆动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