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嫂子最好的朋友,是在我外公家受的伤,正巧被我瞧见。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做出将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的事。哪怕将你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会同样行事,并不是只对你。”
是呀。
他生性凉薄,他冷漠孤傲,可却有深藏入骨的侠者气概。
初见时怦然心动,不就是他侠肝义胆英勇救人,像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
可救危解难,只是因为他看不惯强霸蛮横、弱小无辜,是行侠仗义性格使然,从来都无关感情。
所以,他事了潇洒拂衣而去,任她痛,任她哭,任她呼唤,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他是那么热血沸腾,却又那么冷血无情。
深知他个性如此,叶蕊语调轻松,回应他的立场鲜明:“我懂。”
叶蕊话音未落,急诊处的值班护士已来至跟前,告知他们:“刚刚住院部打来电话,说是今晚没有床位。”
邵亦轩朝着护士点头,以示知晓,继而略走开到几步之外,打电话给刚刚帮忙查看伤情的妇产医生,直截了当地询问:“她伤情真不严重?”
女医生毫不隐瞒:“不严重。”
“我今晚带她回家,明早再来拍片子。”
“如果疼痛逐渐减轻,就不用来拍片了。只是皮外伤,让急诊医生开点活血化瘀的成药涂抹患处,你多给她揉揉,促进药效吸收。”
“谢谢。”
话题至此终结,本没后话。可善意的医生终是没忍住,好心劝诫:“年轻人血气方刚,寻求刺激,倒也无可厚非。但到底要注意尺度,要懂得怜惜人家女孩子。”
什么?
白衣天使的想象力会不会太过天马行空,暴/力?
收起电话,邵亦轩去找那位温文尔雅的急诊科医生开了活血化瘀的外用药,这才抱着叶蕊离开急诊大楼。
时至凌晨,空气中燥热渐退,微风吹来凉意阵阵。
没了来时的焦急紧张,又有凉风温柔送爽,心情应该格外轻松才对。可刚刚的相处实在称不上愉快,以致此时气氛尴尬得有些怪异。
出急诊大厅到停车场的路不算太长,深夜岑寂,路灯昏暗。
他很君子,刚刚抱她时巧妙避开了敏/感/部/位,他一手自她后背穿过,一手横过她腿弯,两人身体并无过多接触。
但刚出急诊大楼时,他抱她的角度似乎没拿捏好,在这步步前行间,一动一晃的,两人的身体像是快要贴上了。
叶蕊试图挪动身子拉开些距离,可身上有伤,使不上劲儿来,动了几次,收效甚微。
见她不□□/分,他出言警/告:“再动,就把你扔地上。”
音色低沉,语调冷峻,那言语间真是半分玩笑之意都无。
被他横抱在怀,他灼热的呼吸尽数拂过她耳畔,她尽量侧头,能避则避,当忍则忍。可此时若是不管不顾,这一晃一动,她的胸口不消多久就会挨上他胸膛。
刚柔之间,暧昧无尽。
听闻他的威胁,叶蕊试图小幅度动动,尽量拉开些距离。
可他……当真言出必行,见她动,他毫无征兆地当即松手。
而他们身处的正是出急诊大楼到地面的台阶处,他抽出双手,叶蕊身体没了支撑,便横在半空,直直下坠。
惊讶,是有一点。
可潜意识里从来都知道,他什么冷血薄情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因而被他放开的瞬间,没有惊叫,没有责备,只是很冷静地考量现实——骤然间摔到水泥台阶棱角处,后又滚落地面,她应该会骨裂吧。爷爷奶奶司机阿姨和父母皆不在钱塘,此时夜深,映映也已睡下,半夜辛甜独自来恐有危险。她要打电话给谁,才能速速赶来救她于危急?
答案还未找到,那双刚刚放开她的双手,在她身体即将跌落地面的瞬间,又稳稳地穿过她的身体,抱住了她,力挽狂澜于那千钧一发之际。
惊魂未定,叶蕊任他抱着,再不敢动。
回去,靳家大宅漆黑一片,想是众人皆已熟睡。
邵亦轩将车停入车库,抱她上楼。行动间是隐有克制的轻缓小心,是并不想在这深更半夜惊动谁的意思。
抱她回房,将她放在她卧室的床尾凳上。
邵亦轩默然不语,径自打开她房内衣柜,想要拿来干净的睡衣让她换上。
可看着眼前整齐悬挂于衣柜里的睡裙,却是无从下手。
入眼所见,约莫有十几件睡裙,可瞧那黑色、纯白、酒红、樱花粉的各色睡裙统统都是轻薄修身的真丝或是蕾丝质地,深v、吊带,格外清凉,而且大都偏短。
尚算不上情/趣/系列,但性感撩人是肯定够的。
端详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在其中挑了件不透不露的睡裙来。
可堪堪拿出睡裙他才发现,这件睡裙布料极省,背后有且仅有一根细线,若是穿上,整个后背会全然露在外,腰线臀线会尽入眼底。
两相比较,她身上正穿着的睡袍当真是分外含蓄保守。
当即将手上的性感睡裙重新挂回原位,邵亦轩面不改色地转身问她:“带了几件睡衣来?”
“一件。”
说好了只住一晚,睡衣就只带了一件,哪里会预料到有这么多事。
关了衣柜门,邵亦轩无声出了她房间,不多时,又敲门进来,手上拿了件略显宽大的真丝睡袍来,灰蓝色,显然是男人的衣物。
将睡衣放在她床上,跟她说:“换上。”
“不用了。”
“新衣服,阿姨洗了晾干,我一次都没穿过。”
说完,就大步出了她房间,还顺手帮她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