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杨仟仟套着一件白色毛茸茸的厚毛衣,吸着牛奶,在病理研究院外面逛,病理研究院外有小花园,儿童游乐场。

小花园有家属推着病人在散步,享受温暖起来的空气和阳光,许多都戴着帽子。

她居然给他们一个个归位,坐轮椅的是晚期,能自己走的是初期中期。

吸管发出咕嘟嘟的声音,她把吸光的奶盒扔进垃圾桶。在真实世界里,她是初期,马上就要头发掉光,中期,再是后期。

生活总是给人措手不及的一击,人不就是关关难关关过。

她寻了一处长椅坐下,靠上椅背,仰面眯眼看太阳,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够不容易了。

木椅发出“吱呀”一声,旁边坐下一个人,也跟着仰面看太阳。

熟悉的淡淡的酒精味,杨仟仟侧过脸,眯着眼看着他,利落的下颌角,下巴处上有一些青色的刚刮过的胡须跟,凸出的喉结。

杨仟仟又正了脸,眯着眼晒太阳,“是有什么事吗?”

“一个病人走了。”陆思危继续说。

走了,对于医院,对于医生来说,太常见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看今天的日出。”陆思危继续说。

“人来不及做的事太多了。”总是明天再做,明天推后天,从未想过,没有后天。她也快没有后天了,如果她的身体在那个世界死去,那她的灵魂真的能留在这个世界生活吗,小说完结了怎么办。

陆思危整个人颓废地放松在靠椅上,附和道,“是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