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安出来,天阴得越发重了,忽忽的北风跟刀子似的割在人脸上,紫苏忧愁道:“要下雪了,过两日又赶着是小主的好日子,这可如何是好。”佟宝卿望望天边渐密的黑云,对紫苏道:“回去多放些红糖煮姜汤,我喝了赶紧跪了,拖到后半晌怕就更难过了。”
回到宫里,佟宝卿换上防潮的羽缎氅衣,把头上手上的饰品一应都去了,又灌了两大碗姜汤,搓搓手不无悲壮道:“我去了。”谁承想,才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天上就飘了雪珠子下来夹杂着碎冰粒,一颗颗落到佟宝卿的头上和身上,佟宝卿心里叫苦,今日下雪明日更冷,这才是第二天,往后可怎么熬啊。”
苏墨儿从院子里进来,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子,太皇太后抬起眼皮道:“下雪了?”苏墨儿点点头,“刚开始下,看这势头少说得下个一天。”太皇太后眯着眼睛问:“玄烨没去过?”苏墨儿拢了拢炭盆里的火,回道:“皇上没去过承乾宫,倒是罚了容若公子。”太皇太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玄烨在暖阁里听到外头簌簌的声响,往明窗外一瞧,果然是下雪了,叫了梁九功进来,问道:“佟贵人今儿个跪了吗?”梁九功道:“奴才刚派人去看了,说是正跪着呢。”玄烨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无可奈何道:“她有错在先,按说皇祖母罚得不重,只是这天气实在是添乱。”
梁九功犯愁道:“过两日才是三九天里最冷的时候,只怕佟贵人才要吃苦头。”
玄烨琢磨琢磨,吩咐梁九功:“把朕的那件黑狐皮的端罩给佟贵人送过去,让她每日罚跪的时候裹上,就说朕特意关照的,她若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二阿哥。”
“嗻,奴才这就去办。”
梁九功冒着雪把黑狐皮端罩送到了乾清宫,那黑狐皮端罩又大又暖和,裹得佟宝卿整个人都陷进去了,的确是挡了不少风雪。
奈何又过了两日,佟宝卿的月信到了。早晨起来就头晕目眩的,喝了红枣桂圆粥才勉强撑着去请了安,从储秀宫回来,眼皮酸涩,浑身更是滚烫起来,春苓急忙叫人传太医来,紫苏打了冰凉的井水,浸湿了毛巾盖在佟宝卿的额头上,佟宝卿只觉得浑身似千斤重,舔了舔嘴唇道:“我小睡一会儿,你叮嘱乳母们看好胤礽,别把他抱来正殿……”说着话越来越含糊,昏睡了过去。
太医诊了脉,开了方子,再三嘱咐:“这柴胡隔半个时辰喂一次,一定不能让小主的热再发起来,用棉被捂了发了汗,避着风仔细调养两三日也就无大碍了。”
春苓把玄烨送来的端罩也覆盖在了棉被上头,两碗柴胡下去,佟宝卿松泛了不少,闭着眼睛问:“什么时辰了。”紫苏小声答道:“回小主,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佟宝卿放心了一般,“那我再睡一个时辰。”紫苏急忙道:“小主安睡。”
连午膳也没用,一觉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佟宝卿慌了神,掀了被子就要下地,紫苏急忙捂住,“小主,太医说了您不能再受风,这好容易才把体热退了下去,小主这会子再出去只怕后半夜又得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