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消息传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细听了经过,对苏墨儿道:“玉莹真是糊涂了,玄烨难道看不出来这其中的蹊跷,她又怎么能当着皇帝的面如此咄咄逼人,以她的身份在皇上面前只能示弱,玄烨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她一贯也最是能隐忍的,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之事。”
苏墨儿叹口气,“这事儿是明摆着的,若真是玉莹小主做的,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叫人翻出来。皇上原本定是不信的,这下倒是真生气了。”
太皇太后捻着手里的珠子,无力地摇摇头:“听梁九功说,皇帝上个月召幸玉莹当晚就在乾清宫里动了大气,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如今她又当着玄烨的面做这样的事儿,这俩孩子还能往一块去吗?”
苏墨儿给太皇太后捶着肩头,宽心道:“先皇后在的时候,皇上与玉莹小主虽不说太过宠爱,但也算是宽厚。眼下是皇上心情不好,玉莹小主又总是执拗,不肯松这口气,您说皇上能不拿她作筏子吗?”
“作孽呀,”太皇太后满脸的愁容,“玉莹心里的那个口气吊了这些年,若是没了那口气,这个人就没了。可她偏偏非得叫皇帝知道她憋了一口气,又是何苦呢,南辕北辙么不是。”太皇太后痛惜道:“是我对不起遏必隆一家,他也是大清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之人,是能为了太宗皇帝去死的人,他晚节不保也罢了,他的女儿我总得保住吧,可你说眼下这境况,我又能怎么办?”
苏墨儿转了转眼睛,试探道:“那主子您要替玉莹小主向皇上求情吗?”
“求情?只怕没等着我求情,外头镶黄旗的那帮人就先坐不住了。”太皇太后微怒道,“这件事儿之后我还是要敲打敲打玉莹,她的性子若是张扬起来,恐怕比李燕飞还要更甚。”
苏墨儿顿了顿,支起妆奁对太皇太后道:“今日奴婢伺候主子梳头吧,一会儿请安的小主们该来了。”
“往后都由你来梳头!”太皇太道:“也别让玉莹觉得我是她的靠山,莫须有的总觉得自己比旁人高出一头。”
苏墨儿声音温然:“玉莹小主到底从小是在慈宁宫陪着主子您长大的,这一回您就真的不出手帮帮她?”
太皇太后接过苏墨儿递来的热毛巾,轻叹道:“虽说当年是为了牵制遏必隆,可毕竟十几年的相伴相处,我对玉莹是有感情的,只是这好好的孩子眼见着走偏了。”
“主子您好好提点提点玉莹小主,她听您的话。”
“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面儿上听我的话,实际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看看玄烨,出手也不轻啊。”
苏墨儿用牛角篦子沾了刨花水,细细地帮太皇太后梳拢头发,轻言轻语道:“咱们皇上现在是有模有样的,恩威并施,宽柔相济,明君呐。”
太皇太后哼笑一声,“你就是偏爱玄烨,他怎么样你都说好。”
储秀宫里,玉莹彻夜未眠伏在案头一刻不停地写字,天还未大亮,她的嘴角就已经肿了起来。玲珑噙着眼泪沏了菊花茶端来,抽泣道:“娘娘,天都亮了,您喝一口吧。”
玉莹两眼通红,却一滴眼泪没流,一连写了三个时辰,拿笔的右手已经僵硬颤抖,难以落笔。玉莹便用左手死死摁住右手的腕子,浑身都鼓足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