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香苑,下了廊芜进了正厢房,陈妈屏退所有下人关上房门,急匆匆转身回到内厅,上前在俞氏面前弯下腰:“夫人,那小贱人果然不一样了,这样子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俞氏撑着椅子扶手眯起眼,嘴角弧度阴冷,“哼,她如今可是什么都没有,离了将军府孤注一掷,难不成还怕她翻出大浪?待明日宴会之后,她更是连最后的保障都不再有,我们何足畏惧?”
“夫人,你说她突然性情大变,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她应该知道什么吗?”俞氏抬头跟陈妈对视,对方表情一僵,俞氏冷声再次道,“陈妈,我们可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死无对证知道吗?她当年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又能知道什么?恐怕,到今天为止她也不过是怨恨本夫人偏心罢了。”端起茶,热气升腾遮挡住她眼中恶毒。
陈妈眉头慢慢松缓,刚才那股攥着心尖的恐慌也逐渐消弭。
俞氏抿了口茶抬头:“大小姐跟二小姐准备的如何?明天赏花宴上,可是她们最好的机会,那贱人占着太子妃这个头衔十几年,也该是时候换下来了。”
“放心吧夫人,大小姐跟二小姐文武双全,在京城谁人不竖起大拇指夸赞。再说了,这些年与太子走的更是亲近,前几日还相约一起去了郊外赛马涉猎。”陈妈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两人的奉承。
俞氏听的眉开眼笑,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最出色的,不由想到某个人神色冷了几分:“戚,就那个女人还妄想与我争,她争不过我,她的女儿更争不过我的女儿,她注定是个失败者,是个废物。”一抬头,眯起阴毒的眼,“过了明天,她就彻底什么也不是了,届时…”话没说完,俨然可见那浓浓杀意。
夜色下,段云洛对着镜子,扯开衣襟看着胸膛前诡异青色的印记,似花非花,似图非图,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研究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
从她穿越来的那一天,不知是不是蝴蝶效应,她脑海中多了一段被过去段云洛刻意遗忘的记忆。
冷的刺骨的冬天,食不果腹的煎熬。
一盆炭火烧的都是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可对于屋子里的母女这已经是她们唯一保障。
小小一团的身子废力爬上床头,扯了扯有点潮的被子,企图让咳嗽的女人更暖和点。
面容憔悴的女人笑的疲惫,不过眼中慈爱清晰可见,伸手将小团子揉进怀里,抵在她冰冷的额头:“又出去了。”
“娘亲,洛儿刚才找到了这个。”冻得通红的手,掏出一块被人咬过的点心,递到女人嘴边,“洛儿检查过了,可以吃的,娘亲吃,吃了以后娘亲病就能好,病好了就能再带着洛儿出门。”
孩子的举动让女人差点崩溃,眼泪在眼眶一阵打转最后还是被压制回去,笑容更加明艳动人,整了整怀中孩子凌乱的长发。
“乖,洛儿自己吃,娘亲不饿。”
“娘亲骗人,娘亲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怎么会不饿?洛儿昨天吃过一顿晚饭都饿得睡不着,娘亲,你吃嘛,你吃嘛。”
经不住孩子磨,女人说不出的哀伤,就着她举起来的手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哪怕是捡来的都是如此美味。
眼泪决堤,抱住小小一团的段云洛哽咽:“洛儿,你一定要记住娘亲的话,保护好自己,一定好好长大。”
“嗯,洛儿一定很听话,会很乖。”
不知是笑是哭,女人的脸上表情复杂,将段云洛拖到腿上扯了扯她单薄的衣服,看着她胸口间的印记,逼迫进她幼小稚嫩的眼:“记住了,莫要让任何人看到它,绝对不要,绝对不要,洛儿,记住娘亲的话,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倒吸口冷气,段云洛从回忆中抽离,在意识到这印记不简单便开始着手调查,一个月时间,摸索到的东西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也是她跟百里奕之间交易的一道王牌,那天在马车上,她可没有错过那孤傲之人在看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印记时,一闪而过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