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的眼光再一次投了过去。她觉得许云逸是在哄自己。她也撂下了筷子，对他说道：“小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吃相太难看了？可是小叔叔，我们又不能经常一起吃饭，我这些不规矩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许云逸幽深如潭的眼睛，静默地看着她。他拿过赵凝的碗，给她舀了一些汤，继而说道：“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在一起吃饭的。”

赵凝并不理解许云逸话里的意思。她迷蒙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要是小叔叔你喜欢我们家厨房做的菜，经常来吃也可以。”

许云逸把头低了下去。他似乎叹了一口气。赵凝敏感地察觉了出来，她立刻问道；“小叔叔，你怎么了？你今天不太正常。”

终于被发现了么。许云逸这才明白，要在这里再留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的。他放下了筷子，起身站起，快速地穿上了披风。赵凝被他这快速的动作弄得有点惊讶，站起身问道：“小叔叔这就要走了吗？”

许云逸转过头，抬眸注视着她：“凝儿，今日对不住了，我先走了，以后有话，以后再说吧。”许云逸推开门，却望见了一眼冰白。原是下雪了。一个小厮走了上来，把棠木屐和笠帽递了上来，说道：“许大人，外面下雪了，把这棠木屐和笠帽戴上吧。”

许云逸微低下头，看着下人帮他穿上木屐。那人要为他再戴上笠帽的时候，许云逸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戴这个了，我走回去就好了。”

赵凝走了上来，伸手接了一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有很快化成一片晶莹的水渍。她转头劝道；“小叔叔，这雪下得不小，你还是戴上帽子吧。”

许云逸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雪。他回道：“凝儿，你看过大雪吗？”

这话问住了赵凝。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会儿。自己的家在偏南的地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多大的雪。都是这种一落在地上就化成一滩水的。

赵凝诚实地回答道：“没有。我从小就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今日这雪，看起来就算很大的了。”

许云逸低下头，微微一笑，说道：“凝儿，等有时间，我带你去塞外看看大雪。”

赵凝刚想答应，许云逸却已经下了台阶，向门口走去，茫茫大雪，满目琼瑶之中，许云逸的身影逐渐模糊变小，直到再也看不清。赵凝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却渐渐觉得，许云逸给自己的感觉，也就像这飞雪里的人影一般，靠近不了，也看不清。她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赵凝不用去武馆，吃过了早饭，便往白十二那里去。雪已经停了，但天还是阴着，地上结了一层薄冰，赵凝穿着绣鞋，踩着有点滑的地，穿过了一段石子小路，到了院中，白十二穿着簇新的披风，正低着头对着地上，好像是在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