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阳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事就直接说事,来了一通虚头巴脑的废话,一点儿效率都没有,走吧。”
“那个,二少奶奶,您不换件衣裳?”曾妈妈讶然的看着直接就要出门的艾阳,这也太没规矩了,难道她们李家都穿不起衣裳?
换衣裳?她身上这身大红袄裙可是里外一色簇新,她也就出去转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都没到饭点儿呢,怎么就得重换一身儿?当洗衣裳不费水啊?“不必了,这样就挺好的,这身衣裳我很喜欢。”
如水般的丝绸有一天穿在她的身上,刚强了一生的艾阳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如花一般了,这种感觉太好了。
曾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头也不回的艾阳,“二少奶奶?”梁家的聘礼,李家的陪嫁,好料子足足几大箱,难道都没给做衣裳?
……
乐香琴今天心情挺好的,尤其是在看着被丫头扶着出来的刘大太太,“我说嫂子,我知道你喜欢咱们小艾,但也得讲究点儿不是?我这个正经婆婆都没动呢,你怎么就跑她那儿去了?还进门就摔个大马趴,这不是叫孩子笑话吗?”
刘大太太也是一脸的郁色,她被曾妈妈几个连扶带抬的回到自己住处,脱了衣裳一看,膝盖处明晃晃一道划痕,就像被锋利的刀子给割伤的一样,刘大太太跟曾妈妈都吓了一跳,却都又不明所以,想不通她是被什么东西给划伤的。
刘大太太这边才抹了药换了衣裳,那边已经有耳报神把梁伯韬打了乐香琴的事报过来了。
大家都在一个大院住着,梁伯韬跟乐香琴的那点儿脏事,刘大太太心知肚明,但梁伯韬除了在外头应酬,没有像丰城里别的大老爷那样,脏的臭的弄一堆姨太太回来,再生一堆孩子分薄梁维华的家业,刘大太太也乐得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自己家是男人,又不吃亏。
但梁伯韬跟乐香琴动手,还是让她很高兴的,她嫁给梁伯韬这么多年,丈夫再刚愎不听人劝,也从来没跟她动过手,只可惜为什么打她刘大太太查不出来,不然刚好可以在这上头做些文章,彻底叫梁伯韬厌了乐香琴,省得她借着跟梁伯韬那见不得人的关系,成天逼迫她。
“二少奶奶院子是谁给收拾的,我看干脆直接打出去算了,路中间都是青苔,这摔了我不打紧,再摔了二太太,可就了不得了,”刘大太太抚着腕上的翡翠镯子,“毕竟二太太在自己屋子里,就摔的不轻。”
乐香琴已经听说自己被“打”的事传开了,虽然她暗恨院子里的下人们耳朵太长,却不知道这里头有艾阳的“功劳”。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被人听了去,且已经传开了,她再解释都是多余,倒不如借这个“谣言”,为二房多争点儿好处,“哼,你们两口子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一个寡妇,还有脸提这个?”
乐香琴拿帕子沾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既然大嫂都不顾脸了,我还有什么舍不了的?刚好维华成亲,族里人都没有回去呢,不如咱们现在就把亲戚长辈们请过来,让大家评评理,还有我哥哥嫂子,昨天维华当夜就走了,我二哥可是生气的很!”
乐家别人也还罢了,虽然也是丰城的士绅,但家底到底不如梁伯韬这位丰城商会的会长,但乐香琴的二哥可不一样,那是在沪市当教育局长的,平素打交道的都是沪市有头脸的人物,就算是梁伯韬也得罪不起的。
刘大太太正要再次反唇相讥,就见梁伯韬陪着族里的二老太爷,还她娘家兄弟跟乐香琴的娘家人一众进来,忙站起来,“大家都来了,快坐。”
乐香琴的二哥看见妹妹正在转身儿抹眼泪,“琴妹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
乐香琴的二嫂来时就听说了妹妹被梁伯韬打了的事,她当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大伯子跟小婶子别说动手了,争执也很少会有的,何况乐香琴还是个寡妇?
她快步走到乐香琴跟前,“小妹,你有什么委屈趁着大家都在,只管跟嫂子说,乐家再穷,也断没叫自己骨肉受委屈的道理!”
乐香琴溜了一眼一脸紧张的长房夫妇,她以后还用得着梁伯韬呢,自然不会跟他翻脸,“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咱们维中,嫂子,你说如果维中还在,今天我该多开心啊!”
提起夭逝的儿子,乐香琴的眼泪真的落下来了,“可惜,到底是认来的孩子,打我的脸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再怎么说,我还是他的二婶儿呢,就算不认我这个二婶儿,也想想当初他二叔多疼他,我们维中成天跟着他后头喊大哥啊!”
这下不只是长房两口子,连刘家人也尴尬起来,梁维华一肩祧两房,多好的事啊,为的不就是梁家族里不过来分家产吗?梁维华不懂事,梁伯韬跟刘氏也傻了?
“咳,”梁家辈份最长的梁二太老爷扶着梁伯韬的手在上首坐了,“伯韬啊,当初维华死活不同意另娶一房,我就说了,不如从族里抱一个,让二太太亲自教养,以后也照样孝顺。”
“可你非不答应,你看看,这弄成什么样了?维华不肯回来,将来人家李家找上门来,你怎么交代?叫我看啊,倒不如趁着还没有圆房……”换个继子最合适了,整个丰城梁家,数梁伯韬这一支最富裕,族里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了,分出去一些,也好服众。
乐香琴的二嫂抚掌着,“老太爷说的有理,叫我说,不如从族里挑一个跟李氏年纪相当的,过来认了继子,将来生下孙子来,由我们香琴养着,那才是真正的贴心贴肺,省得我们香琴这一片苦心,叫人当成了驴肝肺!”
艾阳在外头鼻子都气歪了,敢情她就是个移动的子宫,跟谁睡无所谓,梁家要的只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孙子,我呸,她大步走到正堂,“大家都在呢,正好,省得我麻烦了。”
这满屋人都没看清楚艾阳是怎么走到他们跟前的,梁伯韬讶然道,“李氏,你怎么来了?”
“多稀罕啊,不是大太太派了曾妈妈叫我过来的嘛?刚好我也有话要说,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儿一次说清楚,”艾阳径直拉了把椅子坐了,“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