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渊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家阿父现在是醒来还是未醒,若是醒了怎会如未见自己一般?若是没醒,又怎会……
谢奕既是离去,谢渊接着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正当他要走的时候一阵凉风将一封已经打开的信笺送到谢渊眼前。
若按‘非礼勿视’来言,这信笺即便被轻风送到跟前他也不应私自拆看。然而信已到面前又是拆开过的,他又猜想到这书信可能是先前那个从形色慌张的僮仆送来、事有蹊跷,他又想知,若放回原处岂不矫情?
又是一封家书,这封家书是会稽来的,信上倒也没多少要紧的内容。不过是谢渊的从父谢石(谢奕的五弟)送来的一封抒发烦闷的书信罢了。
信上大致说着谢渊的这位从父于某日瞥见诸葛氏的一位女郎过目不忘、思之如狂,后来祖父谢裒出言提亲不成,谢石知与诸葛氏联姻无望心中难受,便手书家送至晋陵。
谢渊悻悻将家书搁到案上,暗笑自己庸人自扰,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又想起自己这位从父居于会稽,数年前自己倒也见过一次。
谢渊也依稀记得自己这位从父虽不能绝妙时人,但也算的上卓逸非俗。只是不知道从父眼中哪位诸葛氏的女郎是何等倾城,竟使得从父念念不忘?
又一阵微风习过,将谢渊先前放到桌案上的家书吹落在地。由此谢渊的思绪又被带了回来。
从父毕竟是从父,自己这般妄想、妄加揣测确实不妥。谢渊躬身将书信拾起,却见地上散落着数精致的瓷瓶。
怪不得阿父方才走的这般着急,原是在饮酒时用了寒食散。谢渊用镇纸将书信押在下面,不自觉地想着。
自何书平(何宴)言“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起五石散便开始流行,后来世人发觉久服五石散能肤白如玉,再加之五石散价值不菲,因此便成高门氏族彰显身份风流的东西。又因服五石散后觉周身燥.热,只能吃寒食、饮温酒、沐冷水,所以五石散又称寒食散。
阿父平日虽备有寒食散,却不似今日用这么多?看那小僮神色定是阿父吓的。谢渊思索道,又重新将目光放到桌案上的家书。
莫非阿父是看了家书才会回府接着饮酒?
诸葛氏?诸葛氏于汉魏时便是高门望族,拒谢家求亲也属正常,从父未能得偿所愿也于意料之中,阿父也不至为此不快吧?谢渊思索着,心底蓦然闪现出‘门第’二字。正当他要接着往下想的时候却发觉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袖,谢渊躬身一看才发觉自己刚派人送回内院的道韫又跑到了谢奕书房,手里拿着的不正是昨日让自己念与她听的书册。
“阿兄果然在此,我来时撞见阿大,如今阿大还醉着没醒。”道韫将书册高高举起示意谢渊读与自己听,又惧谢渊回绝。
“确实,阿大今日是真醉。”谢渊叹道,又想起今日道韫所言。阿父哪里是醉着没醒,应是醒了又醉。
南山的梅子如此丰润最适合酿酒,只是阿父要随桓公前去荆州才等不到南山的梅子成熟后酿成美酒。
作者有话要说:阿父/阿大:二者都是指父亲。
装束单急:身着戎装。装束:穿着;单急:戎装。出自《世说新语》
“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出自《世说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