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一掌重重地挥落在小婢女的左颊上,随后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道:“你可是觉得我不配呆在这宫内?”
婢女哆嗦着身子跪于地上,就连红肿的脸都不敢用手捂着:“是奴婢失言,女婢失言。”
“流砚,让她回府拾掇东西走人。”
流砚踢了她一脚:“走吧碍眼的东西。”
沈安澜是沈太尉家的嫡女,别瞧她生得落落大方,秀外慧中。实则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更不能有任何不顺她意的事。
婢女不知其性子,一头撞在硬墙上哪有不流血的道理?便是她抱着沈安澜的腿哭肿了眼,也没能让沈安澜软下心来。
沈安澜被她哭得烦了,没轻重地往她小腹上踹了一脚,威胁她道:“若惊扰了宫中贵人,你那病重母亲可就当真活不了命了。”
婢女抿着嘴缄默不语,只有身子仍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哎?那是在做什么?”卫宁禾的声音自河对面传来,她绕着沿河的卵石路,打算从拱桥上走到对岸来。
沈安澜抬眸望了一眼来人,只见她身着一袭灰布道袍,正纳罕来者是谁,宫内为何无缘无故地多了一位小道童,便瞧见她的身后随着两位颇为眼熟的婢女。
几年前的宫宴上,她曾在太子爷的身侧见过她们,是东宫的婢女。如此说来,她们簇拥着的小道童,也应当是东宫出来的人。
她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块洁净的绣花手帕,两指捻着替婢女擦去挂在脸上的泪。
婢女惶恐地跌坐在地,不清楚沈安澜为何突然间转了性子。
就在卫宁禾蹦跶下桥的同时,沈安澜扶起婢女,拍着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劝慰道:“怎么这般不小心。”她拉着婢女背过身,只怕她脸上的红手印惹人疑心:“流砚,带她出宫寻个大夫瞧瞧。”
流砚聪慧是为数不多猜得透主子心思的人。她见沈安澜转了性子,也一改先前的恶劣态度,就连说话都变得和顺起来。
卫宁禾走近时,流砚已经带着婢女步履匆忙地离开了。沈安澜拦在她的身前,福了福身子道:“小道长安好。”
“是你呀。”沈安澜自是猜不着,卫宁禾早在观芳亭的假山后,见过她的容貌:“好看的姐姐。”
沈安澜被她这么一说,羞赧地垂下了眼眸:“小道长可是自那东宫来的?”
“东宫?”东宫乃太子的居所,她怎会去那儿,摇头摆手道:“我是自咏月宫来的。”
“咏月宫是东宫的一处偏殿,小道长不知道吗?”
她还真不知道!
宫内的宫殿如云,布局错综复杂,她没来几日,每条路通往何处都尚且未能摸透,哪有闲情去管正殿偏殿都有何人居住。
正因如此,她才央着轻云和柔雨陪着她四下逛逛。
沈安澜常来宫中与皇后叙谈,是以稍微了解宫内的情况。
见其不是个可糊弄的主,轻云和柔雨只得在卫宁禾疑惑的眼神下承认:“回公子的话,正如沈小姐所说。”
想起昨日她在玄诚道长面前说太子坏话的时候,向来沉稳的他,神情上竟有了些许波动:“难怪玄诚道长听闻‘太子殿下’的反应如此之大。他该不会是…”
柔雨想着:完了,太子爷的身份要暴露了。若殿下追问起事情的原委来,自个儿又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