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有往叫吵架,可对方不还嘴,岂不是她单方面欺凌?
这不是力气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又不过瘾。
这怎么行!
可恶,她可不瞎,这婢女脸上分明怒气十足,像是准备了一篮子的话,蓄势待发。
偏偏哑女微摇头,那侍女立刻没了脾气去倒水,这奴婢当得倒是称职,忠心耿耿。
如此容貌的女人居然甘心给个哑女做婢女,鞍前马后像个几十年的忠仆,这可真是让人眼红。
见侍婢端来茶水,裴芝兰强取,夺过茶盏,轻轻闻了一下,茶水泡得极好。
见侍女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裴芝兰觉得十分好笑。
她质问:“我刚才与你说话,你都不理,你主子是个哑巴,你也是哑的?”
西梨忍无可忍:“你不要欺人太甚!”
过分嘶哑的声音吓了裴芝兰一跳,方才她就觉得怪,只是没听清,现在总算能确定了。
虽然人的音色有异,但这侍婢嗓子绝对有问题。
只是她先入为主,觉得侍女外貌极好,不可能声音难听,以至于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呦嚯,你主子是个哑巴,你的嗓子怎么也跟火烧似的。”裴芝兰乐了。
侍女又去倒茶,并不回嘴。
裴芝兰终于愿意闭上嘴了。不得不说她服了,她服气了,她被这主仆二人折服了。
不管高低贵贱,人都是有的脾气的,何况是这样的美人。
这么能忍,不是凡人,要是她被这样□□,早跳起来拼命不可。
色艺双绝的乐妓是个哑巴,侍婢相貌好可嗓子有问题,忠心耿耿,对哑女体贴入微,这两人该不会是亲姊妹吧?
哑女,姊妹,楚王乐妓,裴芝兰瞬间就联想出无数故事与事故,也不免有些后悔。
仔细看,她们的确很美。
裴芝兰心中后悔,她这是在做什么?蛮不讲理,乱发脾气,丑态毕露的是她。
仗势欺人的事她裴芝兰不是没做过,但这两人出了冷漠也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无辜领受她的怒火,她实在有错。
裴芝兰心中愧疚,她咳嗽一声,语气缓和,朝侍女道:“好了,这茶我替你端了,你留在这是安康郡主好心,但郡主闺房不是谁都能呆的,刚才你也听得清楚,郡主请乐妓留驻,没有你,快出去。”
西梨闻罢看一眼展绮罗,二话不说,放好琵琶,独自出去了。
哑女不弹奏了,夜晚的屋内更安静了,裴芝兰本就话唠,如今人都没了,哪里还压的住想说话的心。
况且这哑女不会说话,自然不会像秀兰那般还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裴芝兰开心地坐,翘起二郎腿,露出浅色绣花鞋,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世人都说江毓秀风流清姿,超凡脱俗,我看,她还不如你。”
论才论貌,她是不如江毓秀,但江毓秀名满京城,有口有碑,也是可笑至极。
尘世繁花似锦,万艳群芳,世间有多少女子如这哑女般被埋没了,也真可惜。
见哑女看她,裴芝兰笑得越发灿烂,她抚摸手上玉镯,这是江毓秀送来的赔礼。
裴芝兰褪下玉镯,往地下一砸,她用足了力气,玉镯被摔了个粉碎。
她厌恶的将裙子上扎到的碎玉抖下:“都是人云亦云的蠢货,偶然看见一块成色稍好的玉,就忍不住赞美起来,殊不知真正的美玉都被别人藏在家里呢。”
裴芝兰毫不停顿,她表情陶醉,甜甜笑道:“郡主就是那真美玉,至纯至美,不染纤尘,我喜欢她,不过这也因为她的出身,如她这般好命的人可不多,出身太好,不必与人争,也没人敢跟她抢,她家教又好,自然是美玉无瑕。”
虽然这美玉还是人精心养出来的,但那般容貌,也可算是至美了。
裴芝兰这样想到,只觉得有些遗憾,郡主再好也与她无缘,她必定是要竭尽所能去争去抢。
郡主或许喜欢妘霞那类,却不会喜欢她,就如同她一点也不喜欢江毓秀那些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