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怜这种人,倔强的很,不怕皮肉痛,不怕别的说,对付这种人就要从精神上狠狠羞辱他!
李相宜无言的注视着这个少年天子,露出一丝浅笑。
虽是少年,毕竟天子。哪怕是太皇太后,也只是气急攻心才举起拐杖痛打,今天要真的出了丑事,长辈们又能怎么样呢?世道总是不公平。
行宫里死了多少女人,他有什么可委屈的,赤手握剑划伤了手,逞口舌之快挨了打,倒觉得自己没错,两个巴掌却觉得奇耻大辱。
以后还把自己给作死了,还顺带点了把火,把先祖数百年的基业烧得干干净净。王朝倾覆,分崩离析,天下大乱,乱世中人哪个不比他苦。
李怜气急败坏,李相宜却悠悠然。
李怜现在浑身是伤,等于拔了牙的老虎,再怎么气恼也无济于事,而她的力气早就恢复了,李怜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李怜一大动作,就疼得直抽冷气,额头也冷汗直流。
李相宜笑吟吟:“想哭为何憋着?憋出病来岂不是仇者快亲者痛,况且流泪还能缓解眼睛的干涩,陛下,大声哭吧。”
李怜睚眦欲裂:“滚出去!”他死命刹住了自己眼泪。
李相宜忍俊不禁,这个人,果然还是个未成年。
她一边继续清理另一只手,一边撒药,一边道:“你有什么可意不平的,太后又不是你亲娘,不说皇贵妃,就说当年先帝如何待她,你难道不知?她现在也不过只能嘴上膈应你,这还是你自找的。”
李怜怒火烧心,安康居然连尊称都不用了,摄政王果然想要造反!
偏偏此刻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怒吼:“闭嘴!你知道什么!”
李相宜药粉一撒,恰好他又在说话,好死不死咬到舌头,嘶……再也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李怜气到崩溃,偏偏不能动,一动浑身上下疼得钻心。
“至于皇祖母,你是不是觉得她偏心,对你不公平?”
李怜铁青的脸紧闭着眼,压根不理睬她。
可安康偏偏又不说话了,只是帮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明明此刻气愤得要死,但脸帕盖在额头上,她的指腹略过,偏偏让他觉得无比舒适,只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
然而手停了,厌烦的声音又响起:“人心本来就偏,又爱迁怒,一碗水端平并非易事,当年先帝伤了她的心,而你,你扪心自问,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李怜睁开眼,满是戾气:“安康果然是摄政王的女儿,舌灿金莲,让你当个郡主可真真委屈你了,朕看你要坐在龙椅上才好,看你若为君,手下是不是一个屈死的人都没有。”
李相宜轻笑一声,用手盖住他愤怒的眼,“皇兄好好休息。”上完药,想起沈氏夫妻,又道:“今日诸事繁杂,安康就此拜别,愿皇兄保重身体,安康一定会再来看望的。”
说要走,就利落地擦干净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安康……”李怜喃喃一声,恨恨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