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熏香,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她转身间看见一个少年翘腿而坐,圆领绯衣,一人孤影挡住了那边烛台的大部分光。
箫声戛然而止,她听见一声轻笑:“安康,你也想做朕的爱妃?”
李相宜有些意外,和腻腻的熏香不同,那是个十分纤细的少年,手长腿长,他背对着她。
李相宜不搭话,皇帝终于转过身来,对上容颜,李相宜讶然,投在眼中的居然是一张十分纯良的脸,小鹿般的眼睛,长睫在烛火下投下淡淡光影,仿佛没晒过太阳般过分白皙的脸颊,因为年轻,因为纤细,他的身上有一股难以描摹的少年气。
从他身上依稀能看出,当年殷氏为何能飞上枝头,成为皇贵妃且盛宠不衰。而她给出的玉佩此刻正在少年的手中晃悠,少年白手细腕,更衬得美玉无瑕,淡淡光晕。
传说此玉乃神女精血凝聚而成,人若佩戴在身,不仅能保持容颜,更能辟邪挡灾延年益寿。先帝得到以后,见玉佩恰成一对,于是一分为二。
一个给幼子,希望爱妃这仅存的幼子能健康长大,福寿延年,另一个则赠予自己的胞弟,作为那未出世的侄孩的贺礼。
玉佩即为先帝所赠,自然从小佩戴在身,倒是难得再看见宝玉合二为一,如今玉佩握在皇帝手中,倒真是血玉晶莹,剔透无暇,奕奕神光。
李怜将玉佩握在手中,他眼睛在看玉佩,但心思全在外面的人身上,而那个人依旧磨磨蹭蹭不肯过来。
他从来只有人等他,没有他等人的道理,安康作甚么要磨磨蹭蹭,让他好等,难道因为厌恶他至极,不肯来见?
想到这里李怜的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起身大步朝李相宜走来:“安康,到朕面前来!”
李相宜还在想事没听到这句话,紧跟着,是叮的一声,脚步声急急,李相宜看见少年已经抽出长剑,剑尖直抵她的脖子。
李怜逼迫她与自己直视。
剑尖直抵她白皙脖颈,她的目光缓缓与他交汇,李怜一时心神恍惚。
他好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妹妹了,安康如今是多少岁了?
幼年时的她面庞略圆,总是用着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对着自己,叽叽喳喳的,一副不谙世事的稚儿天真。
如今出落得这样明艳,妍丽绝伦,似乎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对自己,安静凝视,不是腼腆,她从来和腼腆一次无缘,只是神态多了分温柔,更显得妩媚动人。
她这样安静,静若幽兰。
李怜恍惚看见她微含笑容,一如当年有人在他哭泣时抱住他轻声问:“哪里不舒服啦?”
然四周安静,连一丝风都没有。
李怜回神,一转剑刃:“安康,说话!”
李相宜没发话,因为她觉得这种不得志的少年天子通常都有些神经质,虽然她们是亲戚,是堂兄妹,但她爹是摄政王,而他是皇帝。
尤其是联想到当年这柄剑曾把一个歌女捅了个透心凉,李相宜就担心,李怜要真发起疯来,她只怕要提前领便当。
掂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