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耕的季节,小学的许多孩子,不管大的小的,校长都批准放假一天,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回家帮忙父母干农活,老师们也跟着放了假。
徐尧光一大早就起来了,收拾准备了一下就出门,准备去找季月,好些天没见面了,前几天他就已经想去找她,可是她分配到的那个生产小队负责的农活区域离得较远,虽然知青大院里男女宿舍离得不远,但她每天劳累都是早早睡下,白天又早早起床,他想见她一面都难。
其实他主要就是不放心,季月身边跟着的那个庄稼汉让他很是忌惮,虽说当时那人也没和她做出什么亲密举动,但就凭季月那张脸,不难想象正常的男人对她会没有想法。
田西村的劳动时间每天分五块,社员统称为“拍”,早上早早起床干活到吃早饭时刻称为“一拍”,吃完早饭下地干活到中午则为“二拍”,以午间休息划分“三拍”,下午同样也是这样分为“两拍”,因此每天干五“拍”活。
此时还很早,季月她们还没有回来用早饭,徐尧光便直接去了食堂,食堂就在知青大院的东厢房往左边的一个伙屋,是今年新建的,以前条件太差,都没有桌子,知青们大部分都是捧着个碗坐在院落吃饭聊天,现在条件虽简陋,只有简单的几个小木桌子,但已经很不错了。
闲着没事干,他跑进厨房帮忙。
很快就到了饭点,陈芳华这时端着个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徐尧光挽着袖子在那里干活,眼里一亮,主动上前打招呼到:“徐同志,看不出来你还挺勤快的啊。”
徐尧光见是同为老师的熟人,便呵呵笑着回应她,然后认真干活,知青们每天早上和晚上的饭食都是咸菜加白粥,只有中午的才会有些油水而已。
季月干的是苦力活,最是耗力气,他就想着在食堂里多多帮忙,兴许还能给她私下里拿个番薯让她吃多点。
才来这里没一个月,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季月虽抽高了不少,但原本圆润的脸蛋儿都瘦了不少,也亏得这里的水养人,她虽瘦了,但眼睛却变得比以前要亮,脸颊也褪去以往过于苍白的肤色,变得红润有光泽。
随着食堂外两扇门板转动发出的嘎吱声,紧接着又是铁制农具或是木桶置于地面发出的哐当声便可知她们回来了。
季月没有直接进食堂,而是小跑着跑进了宿舍,从床下拿出平常洗澡的皂角来到井边使劲儿搓着双手,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粪坑了一样,全身臭得要死。
今早的挑粪工作很是不顺利,不仅是因为她不熟悉怎么做,还因为她力气小,那装着粪便的桶一直在扁担左右晃动,她又第一次干,肩膀有些受不住,好几次差点就哗啦一下倒路上了,幸亏最后还是艰难完成第一次。
但张美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同样是第一次做,她又高估了自己,只想着尽快完成,一桶装了有七八成,晃悠着走着竟然直接摔沟里去了,粪便糊了满地就不说了,她身上也溅了很多,现在正在外边气冲冲地准备换衣服洗澡呢。
忽然,难以形容的气味一下子充斥在鼻尖,她恶心得皱起眉头,侧身撇头看去,是已经洗了澡的张美丽。
见季月一脸嫌恶地躲开,张美丽狠瞪了她一眼,直接占了她的位置,强忍着恶心,用肥皂用力地搓着双手,那被溅湿的衣服她早就丢了,今天当真是她最晦气的一天,让她恨不得杀人!
身上的味道好不容易才被掩盖了些,季月这才从宿舍拿自己的碗跑去食堂盛饭,每天早上固定的一碗稀粥再加上萝卜干或者是腌制的咸菜,日子简单又节俭。
盛好了饭,她端着碗单独一个人寻了个小凳子坐在角落一边吃,一边想着不知道李默宇有没有发现她没去果园?会来找她吗?
其实她就是想要他帮忙,毕竟前几次有他的帮忙,她已经吃了些甜头,这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干,心里总有些空唠唠的。
忽然,一个男声打断她的思绪。
“季月,怎么躲这儿了?害我一阵好找。”
徐尧光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额头冒着虚汗,袖子挽得老高,明显是刚从厨房里出来的。
她回过神来,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吃饭了吗?”
“嗯,早吃了,喏,给你!”
他从背后拿出一块还带着些许热气的番薯,抽出她的手,随后放到她手上,傲娇地道:“吃吧,我吃饱了,这剩下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