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盐家镇,寒风簌簌,柳树的枝叶像是被打了霜一般耷拉着脑袋,费劲儿地随风摇动。
河岸边,有一排整齐的石头,这里是盐家镇的妇女常常拜访的洗衣阵地,那排石头可以说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成为了众多被青苔覆盖的岩石中的佼佼者,极受妇女们喜欢。
中午十二点,隐隐还可听到“砰砰”的棒子捶打的声音,不时还传来河水搅动的声音。
季月蹲在一旁的石头上,左手翻动着衣裳,右手持棒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衣服上面,然后就是一顿揉搓,浸水拧干,丢到一旁的木盆里。
河边早已没了其他人影,也是,毕竟这个时间点正是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了,哪像她一样,还得饿着肚子干完活才有饭吃。
看了看被河水冻得发红的双手,她牙关一咬,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
半小时过后,才筋疲力尽地提着装满衣服的木桶回家。
洗衣服的时候难免身上沾了水,可季月已经无暇顾及了,此刻她只想干完活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
哆哆嗦嗦地把衣服晾完,她把木桶一甩,直奔卧室。
反正现在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了,还不如好好地躺床上休息来得实在。
“哒哒”地跑上楼梯,重新换了身衣裳,她立马钻进被窝,虽疲惫却没有任何困意,睁着大眼睛望着像是烟熏过一样,熟悉的黑得发亮的天花板。
算一下,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天了,她至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是谁都不敢相信原本应该二十二岁的她竟然重生回到了自己的十六岁那年。
是的,那次深夜在巷里被袭击后,季月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重回到了1977年,回到了那个没有丝毫温情的家。
她生活在一个二婚家庭,父亲很早过世,受不得别人说自己冷血无情抛弃孩子的母亲被迫带着她远嫁他乡。
继父是普通的工厂车间员工,母亲则是下岗职工,几年下来没有找到工作,只能回归家庭。
在母亲下岗之前季月还算生活得可以,至少放学回家做完家务活不用挨骂。直到五年前弟弟出生,季月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了工作,失去了在家庭说话的地位,害怕被继父看低,母亲只能在弟弟身上找到话语权,从此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季月的身影。
“姐姐,你哭了吗?”
嫩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季月回头,就看到年仅五岁的弟弟,亮亮有些拘谨地站在床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我才没有。”她伸手掩饰性地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故作镇定,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