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凉凉,月隐云后,南清王府上下,笼罩着一层愁绪。
披着南清王人皮的渠合靠在床上,身边坐着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又担惊受怕。
“三叔公,你说……那群道士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渠合沉默了许久,双目失神,忽然又叹道:“那群老道士都是火眼金睛的,难免不会看出来。”
南清王妃站在一边,此刻怒目圆睁,完全没有从前温婉的模样:
“渠合!若不是你今日露了怯,难道那群道士能怀疑到我们头上?少主走之前不是说了,这群道士满口的仁义道德,是不可能扒开我们的皮看个清楚的?”
顶着南清王妃皮囊的,是一只母狐狸,她和渠合年岁相当,法力又比渠合高深,性子又是族里面出了名的火爆,许多小辈们听了她的名字就绕道走,她可不会像小辈那样给渠合面子。
“呜——阿婆——”
这过于犀利的声音吓坏了一只幼狐,它还太小,人皮披不了太久,幸好年幼的狐狸身上妖气也不重,它娘亲便将它的人皮脱去,像抱一只小狗一样的将她抱在怀中。
一只毛茸茸的红色小狐狸,因为害怕而用三条尾巴把自己包起来,嘤嘤哭泣,只能看见两只红色的小耳朵随着它的抽泣而一动一动。
渠合之前还不敢作声,见小狐狸哭了,立刻跳了起来,将小狐狸抱在自己怀中,像是终于翻身做主人了一般,高呼:
“老阿婆!你说我就算了,怎么还吓着孩子了?”
他忙不迭拍着小狐狸,那幼狐拱了几下,幼狐总算慢慢安静下来。
他又状似不经意的将眼风瞟过南清王妃,一副得意的模样:“我们狐族孩子最是金贵,怎能吓坏了它!”
“哼,”南清王妃虽愤愤,却到底软和了声音:“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那群臭道士已经盯上咱们王府了,方才阿生还和我说,清鉴那狗贼非要去看那棵槐树!”
“急什么,”渠合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狐狸,还用食指去挑弄它三条蓬松的尾巴,说道:
“少主不是去借阴兵了么?已经去了几天了,过些日子,应当就能回来了,咱们耐心等就是了。”
“那少主回来前的这几天怎么办!”
南清王妃的嗓音迅速飙升,渠合慌忙晃了晃手中的小狐狸,半哄半劝:
“老阿婆,你先别急着生气啊,少主临走前,不是在府里面设下阵法了吗?那阵法是遮掩妖气用的!那道士一时半会肯定察不到!”
老阿婆是个火爆脾气,有心和渠合大吵一架,又害怕吓着他怀中的小狐狸——狐族这些年,生养实在是艰难,三百多年间,族里面总共就生下了三四个崽,个个都金贵的不得了。
心中憋的火气发不出来,她索性甩门而去。
阵阵夜风吹进来,带着草木的幽香,沁人心脾。
当年狐族的后山上,草木葱茏,终年也都是这样的香味。
渠合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他愈加轻缓的拍着怀中的小狐狸,喃喃道:
“孩子,再忍一忍,等少主借来了阴兵,咱们就能回家了,那里没有凡间的浊气,你会长的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