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几日之后,是孙阁老的千金孙茜之下葬的日子。
南清王带着南宫央与清鉴,一同去孙阁老家,送孙茜之最后一程。
孙阁老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悲痛欲绝,一看见南宫央身边站着的清鉴,立刻激动了起来:
“道长,道长您来的正好!”
他忽然大步向清鉴走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了清鉴的手。
清鉴皱眉,满座宾客一疑惑不解,孙阁老便解释道:
“道长,实不相瞒,早些年我曾与云霄山的仙长们打过些交道,故而认得云霄山的信物……”
他目光移到了清鉴腰间,说道:“道长腰间这玉坠,分明就是云霄山嫡传弟子才有的。道长,您既然师从云霄山,还请捉住作乱的妖物,为小女报仇啊!”
清鉴顺着孙阁老的目光,看向了腰间那枚玉坠。
他忽然想起来,当年阿楚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他悲愤欲绝,誓要同云霄山断绝关系,伸手就要捏碎这块玉佩。
可阿楚却用仅剩的力气,按住了他的手。
她那时候多虚弱啊,吐着血,面色苍白,却还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你怎么……这么任性?这枚玉佩,我喜欢……得很,当初还想着怎么诳来呢……你干嘛毁了?”
就是因为阿楚的这番话,三百年来,即便再恨师门,他却不曾损这玉佩丝毫。至今依旧佩戴在身上,时不时便摩挲擦拭,爱若珍宝。
……
屋里的人皆看着他,他倒也不紧张,只是徐徐走到孙茜之棺材前,淡淡吩咐:
“打开。”
众座哗然。
死者为大,既已经封棺了,又为何要轻易打开,孙茜之的舅舅对清鉴怒目而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孙阁老也为难:
“道长,您看……小女既然已经……”
“不过是想看一看孙小姐死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情景罢了。”
清鉴淡笑,孙阁老虽犹疑,却不再反对,只是下令:
“一切听道长的,你们两个,过来开馆!”
余魅对孙茜之恨意最深,故而那么多尸首中,其实死相最惨的,是孙茜之,加之又停尸了几日,当棺材被打开时,里面的场景令众人触目惊心。
皮肉外翻腐烂,可见白骨,尸臭阵阵……人们几乎不敢相信,就在几天之前,她还是一个活泼明媚的少女。
孙夫人几乎要哭死过去,一个劲地对清鉴说道:
“道长……您一定要捉住那妖怪……我的女儿啊……她才那么小……”
清鉴点头,以示安抚,却伸出了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孙茜之的额头,又伸出了另一只手,隔空画符。
不过片刻,孙茜之棺材之上,竟漂浮出了一个画面出来。
众人惊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凭空飘出来的影像。
漆黑的夜晚,无风有月,屋内静地可怕。
可就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咚咚,咚咚”,与这静谧的夜晚格格不入。
众人听见少女慵懒的声音,低沉地,像是半梦半醒:
“谁?”
无人应答,可敲门声却还在继续。
“是谁?”
这一回少女的声音多了些警觉,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她有些慌乱,喊道:
“春琴,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可惜还是无人理她,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细听之下,那仿佛不像是人在敲门——
像是利爪,有丝丝划痕的声音。
少女害怕了,似乎起身,去门处看看动静,视线随着少女的移动而到了门口,众人这才看着,忽然觉得冷汗布满了全身——
月光明亮,视野清晰,可那扇被敲打的门外,却没有任何影子!
门上的窗纸,透着明亮的月光。那到底是谁,在门外敲门?
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因为就在下一刻,房门突然大开,一个狐脸人身的东西猛地扑进来,对着少女一通撕咬。
视线的最后,是狐脸上沾血的利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