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是一场噩梦,侵入者的噩梦。
血腥味经久不散,弥漫在周围犹如空气让人逐渐适应。退缩到墙角,好像被猫群逼进死角的老鼠似的男人们脸色灰败,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站在最前面,疑似领头的男人似乎认识富江……至少见过她照片、雕像、画像等。
他嘴唇发颤,脸上一副交织着崇敬、羞愧、惊慌与后怕的复杂情绪。这感觉,就像你一直挂在墙壁的明星海报,放在神盒里供奉的神像,或是心里的天狼神突然活了似的,并跳到你面前说‘嘿,我知道你一直对着我打手-枪。’难为他那张粗犷的脸,还能表现出如此多的感情。其他男人到没有这种感觉,不如这样说吧,他们目前还处于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懵逼中。
该清清账了,她环视一圈枪战后的客厅想。
富江抿嘴一笑,双手合十掰动指关节。侧耳聆听从指骨处发出舒畅的嘎嘣脆响,甩甩手。她勾起一抹恶意的浅笑,“请坐,不要客气,”她微微颔首,回头看了眼贞子。
身后的贞子大概在想事情,表情恍惚似有所悟的那种。听到声音,她下意识露出初见面时流于表面的腼腆羞涩笑容。客套化的,想讨好别人的,想掩藏真正想法的,反正这幅羞怯的模样……富江看了心里极其不爽。
她微微挑眉,看贞子恍然大悟的抿紧嘴,怯怯的冲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转过身,冲男人翻了个白眼,真的是白眼,不带一点黑瞳的那种。纯白眼珠吓了他们一跳,又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最后的人怕是变成了一块肉饼。
贞子手扬起,一把坏了条腿并且遍布弹孔坑坑洼洼的靠背椅横空出现,降落在领头男人面前。男人瞪大眼睛,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多像被拽上岸急需氧气的大鱼。
“不敢……不,我是说……”男人紧张的喘粗气,小心翼翼的瞅着她。“我的意思是说……我,那个……我不需要。我想我不用坐了,请您——”
“请——坐!”她微笑着重复道。
(你没有选择权利)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男人。
男人浑身一震,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变成臃肿浮尸身上特有的灰白色。这时,他好像不再是一位三十左右,有着强壮体格与缜密思维的成年男人。而是一个藏在矮树丛里,单薄怯懦、饱受欺凌的幼童。她呢,则化身为男人幼年时期最苛刻严厉暴虐的老师——教导主任那种级别的。她某个眼神,随意的指令,挥起的手臂,加大的音量,甚至连她的靠近都会让他颤抖不已,渴望藏在桌洞下或者躲到无人知晓的树洞里,就算雷雨交加的天气也行,只要能让他远离这位恐怖的老师。
他大幅度的吞咽口水,喉结艰难的上下活动,仿佛吞到肚中的不是唾液而是毒.药。他手脚僵硬的走到椅子前,然后颤颤巍巍的坐下,只屁股尖稍微触碰到椅面。椅子缺了一条腿很容易摔倒,但他紧绷的身体得以让三条腿椅子保持平衡。
富江审视的目光滑过男人煞白的脸庞,转向墙角挤做一堆的人。“哪里人?”
“埃及人,”男人回答,“确切的说……是来自埃及哈姆纳塔沿河那一片叫红岭塔的人。村里人不多,九百八十七人,大多数是老人幼童与妇女。年轻男人只有三百六十五人。牲畜一千头,其中骆驼三百七,马匹与牛各占两百……”
“哈姆纳塔?”不远处的高藤突然出声。
她没死,身上也完好无损,没有少胳膊少腿。只是厚实柔软的灰色长袍缺了一角,露出下面干瘪的小腿。她缓缓走来,锐利的眼睛宛若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剥开男人身上一层层的皮肉。
男人警惕的盯着高藤,望了望富江,望了望身后的同伴。说,“亡灵之城,外人这样叫它。”
“来这有多少人。”
“五十六人。”
“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