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温姨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这是阿蘅告诉她的。她相信着阿蘅,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信的了。
宋玉蘅问温姨娘:“我让人每月送来的月钱,娘亲是怎么用的呢?”
温姨娘微微一笑:“娘亲知道那是阿蘅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娘怎么能用呢,全都给阿蘅存着呢。”
怪道说娘亲不仅没胖,反而还清减了。她还以为被那群丫鬟搜刮去了。
“娘亲,您放心,这群讨债鬼,我会一个不落全都赶出去。只是娘亲,你可千万不许再省俭了,若是您日日消瘦,阿蘅又怎么有信心去斗?”
“斗?”温姨娘还有些迷茫。
宋玉蘅知道温姨娘独善其身,可现在,若还是独善其身,怕是娘俩别想再相见了。
“娘亲,阿蘅今日的所作所为,您可讨厌?”温姨娘摇了摇头。
“阿蘅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作为,您可讨厌?”温姨娘还是摇头。
“娘永远不会讨厌我的小阿蘅。”温姨娘柔声道。
“那么娘,如果阿蘅需要您帮我呢?”
温姨娘点头:“好。”
这下,倒是宋玉蘅愣住了。温姨娘回答如此干脆,她还没说要帮什么呢。不过,她感受到有人在背后支持自己的那股温暖,热腾腾的,让她充满干劲。
“我要娘亲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养好,脸上要有肉,眼睛里不能有泪。我给娘的银子要全拿去买补身子的,食疗最好。想我了,派人告诉我,我会想办法来见娘的。”
温姨娘没想到第一件事就这么艰难,但是看着女儿眼中发光地看着自己,她不好拒绝,琢磨片刻,勉强答应了。
宋玉蘅又拿出那只装着银子的香囊,足有六七两,塞到温姨娘手中。
温姨娘蹙起好看的眉毛,一把塞回到阿蘅手里:“娘的银子够用,你不能一点都不留,全给娘,你怎么办?”
“娘亲,你听我说,这个银子是我存的,先不要动,等存的多了,我有大用。”
温姨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收起了银子。
宋玉蘅心中犹自闪过被火漆封印的信纸里,那个容易被忽视的小字:盐。
她得努力存钱了。
“阿蘅,快看,月亮。”
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日月当空,天色像是起了雾,渐渐模糊。红日即将坠落,云霞收敛万丈光芒,浅淡的月牙挂在空中,慢慢散发着月之清晖。
“风吹柳儿清,阿娘唤儿回。天上星儿亮,地上影儿双。”
宋玉蘅躺在温姨娘的怀里,听着温姨娘在耳边唱着童谣。温姨娘握住宋玉蘅的小手,慢慢在她手心写着字,写得是:容蘅。一遍又一遍地写,不知疲倦。
模模糊糊中,宋玉蘅耳边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声音倔强中透露出几许温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那只手,满是血腥气。她哇哇大哭,女人安慰的声音响起,唱着歌儿,只是越来越轻,越来越无力。
二叔告诉她,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血崩,是多么的凶险,多么的残忍,而母亲死的时候,父亲宋邳甚至都不在身边……
宋邳此人,满口仁义道德,满口国家战事,却连自己深爱的妻子都护不住,连刚出生的女儿名字都不取,就跃上战马,一去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