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蘅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是一个熟悉的少年站在跟前。式微和华月连忙行礼,齐声道:“大少爷。”
少年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侯府嫡长子,她的大哥哥,容玄晟。
容玄晟穿着靛蓝直裰,戴冠,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薄唇修目,翩翩君子。与容元绫一样,兄妹二人气度稳重,从容不迫,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上次见面,两人从未说过话,这还是第一次。
容玄晟跟霍天鄯不一样,跟容九慎更不一样。他显得更为成熟,温柔,且从来不会失礼,与他交谈,让人如沐春风。就算是二十岁的宋玉蘅,面对他,也会觉得脸羞红。
宋玉蘅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朝容玄晟拜了拜,叫了一声大哥哥。
容玄晟从袖子里拿了块帕子,走过来,帮她把手上的花粉擦干净,笑道:“你是我那个叫阿蘅的五妹妹吧?我们似乎只见过一次。”
宋玉蘅点点头,道了谢,又见他一人来荣安院,便道:“大哥哥,你是来看老太君的吧。她正在房里和大姐姐说话。不过,这会儿你先别进去,老太君正在生气呢。”
容玄晟“哦”了一声,扬了扬眉,问:“生谁的气?”
小姑娘老实道:“我的。”
容玄晟笑了一声,再问:“为什么生你的气?”
“我想去看我娘,老太君听了生气。”宋玉蘅眼睛一转,补充道:“我娘是温姨娘。”
想不到她还自报家门。容玄晟暗中叹了一口气。
当年府中盛传,是温姨娘害死了他娘陈夫人,他和绫儿本该恨死温姨娘,但都因为年纪小,又没有切确证据证明温姨娘是罪人。温姨娘又怀了爹的骨肉,免于一死,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就不高不低地挂着。从陈家回来后,听到老太君将容蘅养在身边的消息,他亦是很惊讶。细想想,有罪的是温姨娘,但容蘅是侯府血脉,自是不同的。
且容蘅从出生起就生了痴傻的病,今年不知因了什么缘故突然就好了。老太君原以为她活不了多久,后来发现小姑娘活蹦乱跳,又生的一副好模样,既然她将从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正好抱到容安院养。一来绝了温姨娘靠女儿东山再起的念头,二来温姨娘母女分离,生不如死,也算稍微补偿了容玄晟兄妹丧母之痛,三来,又可重新再将容蘅养成一个符合身份的侯门小姐,一箭三雕。
容玄晟以为自己会恨温姨娘,也会恨蘅妹妹,但是那天初见,蘅妹妹出场十分可爱,恰当及时地解了绫儿的围,说话又那么讨人喜欢,他一点也不恨,反而还很喜欢。方才远远看在她蹲着小身子,伸着胖乎乎的爪子戳花瓣,小眉头皱着,小嘴巴撅着,好像不怎么高兴,他觉得很有意思,这才过来打招呼。
一问起原因,也是,能惹老太君生气,也唯有这件事了。
“你很想去见温姨娘吗?”
宋玉蘅点点头,想着容玄晟跟她可是有仇的,又忙摇了摇头。
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宛若清水碗里养着两粒黑珍珠,煞是动人。
容玄晟见她如此可爱,想去摸摸她的脑袋,顿住了,咳嗽一声:“可不要再拿蝴蝶兰出气了,这兰娇贵,经不住你那爪子折磨的。我走了。”
“嗷。”宋玉蘅自己下意识摩擦了下小手,傻乎乎冲着容玄晟笑了笑:“大哥哥慢走。”
容玄晟淡定地走开,到了正房,丫鬟打了帘子,他进去后才轻呼一口气。方才阿蘅的笑,既没心没肺,又傻的纯净,真不知是该宠着她,还是避开她。
容玄晟走后,宋玉蘅还呆着。华月与式微对视一眼,随后华月上前弯腰问着宋玉蘅:“姑娘,你没事吧?
哪知姑娘白白的小脸蛋微微浮起红晕,搬起一盆蝴蝶兰,吭哧吭哧跑了。倒是把华月和式微惊愣住了。姑娘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