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镇西王世子娇生惯养的长大,即便有众多庶出兄弟,也因为母亲的强力保护,没吃过一丁点亏。

昨天像只丧家犬似的被人追杀奔逃是他活到现在唯一一次遭遇困境。

按理说,被如此小心呵护的孩子遇上了事情肯定吓得噩梦连连;但镇西王世子实在心宽,一回到暂居的院子,他能想到的只剩下奔逃的疲累,头沾了枕头就睡得呼噜震天响,什么惊恐、惶然都得给睡觉让路了。

杜林一觉把整个白日全给睡了过去,当着晚霞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色,还当自己只小睡片刻。

“来人服侍。”杜林揉着眼睛,晃晃悠悠的下床,眼见没人干脆自己走到茶桌边倒水。

西南地区气候温润,一路向北走天气越来越燥,杜林很不适应,每每睡醒都咽干口渴得厉害,全靠着睡醒时候桌面上一炉温温的、刚好入口的普洱缓解不适。

可今天,杜林揉着眼睛提壶晃了半天,只有一滴可怜巴巴的黑褐色汁水从壶嘴不紧不慢的流出来。

杜林顿时不高兴了。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他一摔茶壶,高声抱怨起来。

“来了来了,厨房忙着呢,一群大小伙子张开眼就嚷嚷着要吃饭,哪有功夫伺候你穿衣服,多大的人了这点活儿都不做……”满脸沟壑的老妇蹒跚入内,一双皮肤黑黄发焦的大手随便拎起杜林昨夜随手挂在屏风上的脏衣就往他身上盖。

杜林从没见过这样粗俗不堪、又相貌丑陋的仆妇,当即吓得挥舞着两只手把老妇推开,口中惊呼:“唉唉唉,你做什么啊!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老妇没想过请她来帮佣的主人家明明叫她来“伺候穿衣”,自己拿着衣服过来替他穿戴又会被嫌弃,不防被杜林推搡,一屁股摔在地上,哎呦呦的叫唤着好半天才勉强爬起来。

虽然世人都喜欢说“乡民淳朴”,可事实上,所谓“淳朴”不过是乡民是无知又抱团排外的表现罢了,许多在外行走的外乡人都会栽在“淳朴”的乡民身上,魂断他乡——若此地乡民品行真那么好,当初跟着杜林从镇西王府出来护院也不会因为没守住“财不露白”的道理,而全都埋骨此地。

那老婆子一站起身,立刻死死扯住杜林的衣袖,高声哭嚎:“杀人啦,富家少爷嫌弃老婆子不会伺候要打死我啦!有没有天理啊!不赔老婆子五两银子,我就不活啦!”

“你不要乱说啊。小……我怎么会要杀了你,我让你服侍我穿干净新衣,是你故意拿着脏了未曾浆洗的旧衣往我身上丢,我才会推开你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别扯着我的里衣,不成体统,有你这么伺候人的么?”随着老婆子一声接一声胡搅蛮缠的叫喊,杜林彻底慌神了,到后来甚至连自己如何辩解的话都记不清楚了。

杜林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被老妇人胡搅蛮缠的抓着不放,急得直接抹着眼睛哭起来。

灵翟正和一众亲卫们围坐在随便拼凑出来的大桌前吃着热菜热饭,等到了他们听到哭闹声赶过来,镇西王世子杜林与那雇佣来帮佣的老妇对着哭,仿佛在比惨。

“怎么回事?”灵翟拧着眉头,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