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秀发保卫战最终以溪水村三个女娃护下头上那一片黑色而完美谢幕了。
溪水村剩下的其余男娃女娃统统以一颗光头示人。光蛋品种有白的,黄的,黑的。
而那段剃头时间,整个溪水村无时无刻不响着哀嚎声。
赵小珍早起的时候爱惜地拿着一把齿子都快掉光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现在她可是溪水村唯三的保留头发的姑娘了。她得爱惜!
看着镜子里的那个齐刘海齐耳短发的小姑娘,赵小珍甜甜地笑了。破碎的镜子上印着一个鹅蛋脸大眼睛小红唇的梨涡笑脸。
她果然不愧是溪水村第一美人~
是的!赵小珍虽然过完年也才八岁,但是就这脸蛋就这怎么晒也不会黑的白皙皮肤已经是整个溪水村那些阿婶阿婆口中的第一美人了。
哎,赵小珍惆怅地摸着自己漂亮的脸蛋,要是她能靠脸吃饭多好啊~
“死丫头!还不烧水做饭喂鸡喂猪啊!欠打了是吧!”陈大花打开房门朝着院子里大吼大叫。她今天要早点出门去隔壁南门村的刘寡妇家唠嗑去呢~
“奶奶,鸡跟猪都喂好了,水也快烧好了。”赵小珍赶紧放下梳子应声道。
唉,这年头在溪水村还是得靠拳头勤劳才能活下去啊!刚刚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今年粮食大丰收,而且也要过年了,老太婆总算没有那么扣扣索索泯没良心,让她这几天顿顿吃了个饱。可喜可贺!
“中午我不回来了,记得伺候好鸡跟猪。晚上回来我要是看到猪饿得嗷嗷叫,有你好看的!”陈大花临出门的时候对着赵小珍冷漠地威胁道。
“奶,你放心!”赵小珍低头小声保证道。快过年了,她就不抬头让老太婆看到她的脸蛋,让她安生过个好年吧。
陈大花定定地看着离她三米远的死丫头,撇撇嘴转身出门了。死丫头,这一年怪机灵的,哼,总算遗传了点她老赵家的种。
脑袋趴在老太婆肩上的长寿呆呆地看着院子里对着他笑得灿烂的死丫头,也不自觉地抿嘴笑了。
奶奶说的死丫头,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啊!
等看着老太婆抱着堂弟长寿走得没影了,赵小珍欢快地回房抱着一套陈旧的破棉袄,提着一个小小破篮子往村里的妇女主任家走去了。
要过年了嘛,她也要有一套保暖的衣服。不然溪水村的冬天会叫你怎么做人的。
“阿平婶在家吗?我是小珍。”赵小珍站在妇女主任阿平婶家门口喊道。
“小珍啊,找我什么事儿?”阿平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阿平婶,要过冬了。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衣服?”赵小珍边往厨房方向走去边大声说道。
阿平婶家,她都来了好几次了,熟着呢。
阿平婶揉面团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的小珍笑道,“小珍啊,你也已经会缝缝补补了。我看你呀回去就自己沿着针线处往里面裁短了缝起来就可以了。”
“怎么弄啊?我没弄过,怕缝不好糟了衣服。”赵小珍皱着眉头很苦恼道。
阿平婶低头继续揉面团,表情随意地说道,“你以前也看过我怎么弄的,你就学着怎么弄。你也大了,也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好了,没事的话,我还忙着呢。”
赵小珍轻笑着看着头也不抬的说着话的妇女主任阿平婶,声音清脆道,“嗯,那我先走了。谢谢阿平婶。”
“嗯。有什么困难找我,我毕竟是溪水村的妇女主任。为人民服务。”这时候,阿平婶抬头骄傲地看着小珍说道。
“好。”赵小珍轻轻地点头应道。
走出院门口的时候,赵小珍回头看了一眼厨房,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她不怨什么,现实就是这样。谁也没有义务为谁免费帮忙。她也不是粮票布票,谁都喜欢。谁都争着去讨好接触。
阿平婶愿意教她怎么穿针怎么缝补怎么收尾打结,她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这个村里也就她这个为人民服务的妇女主任愿意搭理她这个别人口中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