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简又说:“我没什么时间玩。”
戚宁安说:“我也很少,偶尔上去看看。”
严简心想,不知道戚宁安在游戏里是什么风格,一起玩应该挺不错的。
戚宁安将车停在分局门口,又下车来背严简,严简怕同事们看见,便说:“不用背了,我自己走,你帮我拿着这根拐杖。”
戚宁安没理她,半蹲在车门前:“没事,就一会儿。抓紧时间。”
严简发现这人挺执拗的,僵持不过,便只好趴上了他的背。戚宁安背着她,她一手提着自己的拐,一手撑着伞,遮住自己和戚宁安。上了台阶,戚宁安将她放了下来,严简道了谢,刚将拐杖撑好,抬头便看见邓轩的车正停在台阶下,两人隔着车玻璃四目相对,严简微微笑了一下,朝戚宁安挥手道别,拄着拐转身进了办公室。
邓轩始终都没主动找她说话,只是例行公事地开会,讨论被拐女孩周晓霜的后续处理情况。
严简主动提议说:“我去医院陪周晓霜吧。”
陈伟虎看着她:“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不太方便,邓轩过去就可以了。”
严简说:“陈队,我的脚不碍事,医院还有医护人员呢,我只是过去陪她,我是女的,跟她沟通会比较好一点。”
陈伟虎犹豫了片刻,最后点头:“行,一会儿让邓轩送你过去吧。”
严简也不看邓轩,点了点头:“好。”
严简出门的时候只拿了一支拐杖,一手撑拐,一手撑伞,没让邓轩帮忙。坐在车上,严简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主动聊起了周晓霜的案情。
邓轩详细说起了寻找周晓霜的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严简听得唏嘘不已。科技文明在日新月异地发展进步,然而人们的思想却跟不上科技的发展,总有阳光和文明照射不到的地方在滋生阴暗和毒瘤,这些传宗接代的陈旧观念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消散呢?
这是他们做打拐工作体会最深刻的一点,不管被拐卖的是妇女还是儿童,全都脱不去这个根源,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养儿防老。
严简忍不住愤恨地说:“这些买主太缺德了,这样的人就该断子绝孙,别留在世上祸害他人了。”
邓轩说:“说白了,还是要法律健全才行。买主入刑的执行力度要加大,而且必须要严惩,有足够的威慑力,拐卖案才会少。”
没有买卖才没有伤害,必须要真正打击到拐卖市场的买方,从源头上遏止买方想买的意愿,让买方不敢买,拐卖犯罪才能减少。
他们在医院里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周晓霜,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稚气尚未完全退去,然而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她的面容消瘦而憔悴,眼神闪躲,神色不安,见到陌生人就下意识地往被窝里躲。
严简坐下来,轻言细语地劝说了好一会儿,周晓霜意识到自己的安全了,这才放开抓紧被子的手,开始呜呜哭起来。
严简安慰她:“晓霜,不哭了,没事了,已经安全了。已经在联系你爸爸妈妈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家了。”
周晓霜听见爸爸妈妈来接她回家,哭得更加大声了,那哭声中带着委屈和释然。几人都劝不住,只能任由她发泄,这半年多遭受的屈辱和恐惧足以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心理防线击垮,所以尽管被解救出来了,也不会那么快就平静下来。邓轩说周晓霜从被解救出来,就没开口说过话,她家的地址和父母的名字还是写出来的。
在这里陪护了一夜的陆昕说:“她晚上睡觉不能熄灯,一熄灯就会醒来,睡着之后还会经常做噩梦,发出惊叫声。她心里的创伤非常严重。”
严简说:“我觉得她需要一个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治疗。”
邓轩叹了口气:“就算是心理干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希望她的家人能够帮助尽快康复过来。”
严简看着哭泣的周晓霜,心里十分难受,她虽然被救出来了,但她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更令人担心的是,她的家人能否还像从前那样爱护她,周围的亲人熟人能否以正常的眼光来看待她。有时候伤害并不是压垮受害者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是这个社会的态度会成为最终的刽子手,对女性受害者尤其如此。
严简不敢去细想周晓霜的未来,她只希望她能够坚强地振作起来,重新开启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