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见状条件反射地一闪又反手一推,女孩刹不住身形一下子撞破窗户玻璃从三楼掉了出去。一个正巧路过的女交警蓦地大声尖叫起来,哆嗦着手指着男人道:“他杀人,那个小女孩跟他要钱治病。他不给还打人,最后把那个小女孩一把就推下去了……”
陈晖面色煞白连连挥手否认,“我没有,是她自己不当心掉下去的,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但是现场已经没有人听他毫无说服力的辩解了,这几天警队里负责处理事故的人已经非常清楚地看见了这人对重病女儿的冷漠,他的全部心思都用来讨要亡故前妻的抚恤费了。很多人亲眼看见他跟另外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举止亲密,而且那女的肚子已经鼓起老高了。
人群接二连三地匆忙跑过,无人注意到在水泥地上弥留的女孩嘴角绽开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细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妈妈——”
某市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团部机关,刚刚开完工作会的周里把厚厚的一叠文件档案收好,秘书就敲门而入恭敬道:“团长,这是今天的报纸。听说是通信员昨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所以今天的报纸全部送晚了。宣传处的张处长气得不行,正把人堵在收发室大声训斥呢!”
周里把刚刚放下的无框眼镜重新戴上,垂了眼脸淡淡道:“任谁吃五谷杂粮都会有生病的时候,告诉老张不要太过苛责。不过要给这个通信员打个招呼下不为例,这平时只是几张报纸罢了,要是战时遇到紧急信件被延误了,那是要上军法处挨枪子的。”
刚刚三十七岁的正团级上校肩上别着闪亮的两杠三星,身材瘦削稳重深沉,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何高。但是不知为什么秘书心头却是不由自主地一凛,轻咳了一下忙下楼去照原样吩咐。心想这位顶头上司好几年雷打不动地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看半个小时报纸,冷不丁有一天看不到了难怪有些火气。
周里性格严肃克己务实肯干,难得是沉郁寡言不沾惹是非,在军中上下的风评甚好,有小道消息说这位明年后年兴许就会提成师长了。按说周团长不轻易发怒,但是手下带的这些将官和士兵每个人在他面前都不敢随意玩笑。部队里每天早上五点半出操,只要他渊渟岳峙地站在那里,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悄悄偷懒。
听说这位上司去年结了婚,新娘是某个大学教舞蹈课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真人。况且说实话,这位结不结婚都一个样,一年有大半年在基层蹲点,另外小半年就在外进修参加各种特训,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愿意忍受这样冷冰冰毫无生活情趣的男人。
屋子里的周里却没有秘书相像的那样生气,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他总是行坐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闹得整晚整晚地失眠,但是早上醒来之后却又记不清梦里有些什么内容。所以一向以内敛稳重示人的周团长,这几天的心情其实很焦虑,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焦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