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谭老头想说想带青桃那样带青河他们,转而想到青桃抱到邱婆子身边还小,吃喝拉撒都要照顾,青河几个...他喟叹,想起老大曾说过的话,“生不逢时啊。”
“......”
邱婆子觉得老头子魔怔了,背过身不搭理他,谭老头往她胳膊靠了靠,几下就睡着了。
而邱婆子并没找郭寒梅谈话,在郭寒梅又去府城卖绣品时塞了封信给她让她给谭秀才。
信是谭青武写的,多是家里的事儿,还有关于青桃以后的嫁妆,她说自个年纪大了,不知道能活几岁,青桃是她养大的,亏谁都不能亏青桃,要谭秀才务必照顾好青桃,替她谋个好的未来。
这封信跟邱婆子的性子相去甚远,要不是认出谭青武的字迹,谭秀才没准怀疑郭寒梅随便找了封信冒充他娘。
信是当着所有人面拆开的,郭寒梅坐在谭青文身边不敢说话,心头惴惴不安,隐隐觉得邱婆子发现了什么,拐着弯提醒谭秀才,但信里只字不提她,好像又不是。
邵氏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爹,娘不会身子不好吧?”
听着怎么像临终遗言呢。
谭秀才看了眼心虚不定的郭寒梅,按下心头疑惑,“你奶身体还好吧?”
“好着啊。”郭寒梅认真回想最近邱婆子的行事做派,没有半点反常的地方,甚至虎虎生风还骂了刘氏顿,半个月前刘氏回家,碰到邱婆子在河边洗衣服,也不知刘氏怎么想的,回家把谭青河他们的衣服全部抱到河边要邱婆子洗。
她洗邱婆子跟谭老头的,让邱婆子洗谭青河他们几兄弟的。
邱婆子骂刘氏人矫情过头了,刚洗干净晒干的衣服有什么好洗的,质问刘氏是不是故意给她找事儿。
河边好多看热闹的人帮着骂刘氏假正经。
刘氏以前多邋遢大家伙又不是没见过,自从去了镇上就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整洁,带着几个孩子爱干净都快魔怔了,如今又来逼婆婆,刘氏不是个人。
郭寒梅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就说了。
谭秀才也觉得费解,问青桃,“你三婶发什么疯?”
“我也不知道啊。”青桃说,“我很长时间没见过三婶了,上次回去也是多听村里人说三婶如何变化大,其他一概不知。”
邵氏思量,“三弟妹是不是担心娘累着了,知道劝娘没用故意反着来,娘生气回家,她就把爹娘的衣服洗了,这样娘就能休息了。”
谭秀才想想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青桃是不信的,刘氏直来直去惯了,要她绞尽脑汁用这种办法,怎么可能?
不过这不是重点,邵氏更好奇,“娘知道咱从来没亏待过青桃,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嫁妆,难不成有人上门提亲了?”
夫妻俩不约而同看向郭寒梅,郭寒梅摇头,“没有啊。”
想娶青桃的人非常多,单说王山媳妇,想撮合青桃跟她娘家侄子,后来又想让青桃给她做儿媳妇,邱婆子揪着她揍了好几回,有王山媳妇的惨样在,人们对青桃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开这个口。
便是她娘家嫂子也想让青桃嫁给她弟弟,可谁敢把话挑明啊,邱婆子不好说话,谭青牛又是个蛮脾气,惹谁都不敢惹祖孙两。
是以私下说的有,找到邱婆子面前的却没有。
郭寒梅如实说了村里情况,“娘,你下次回去也劝劝奶,四处得罪人终究不是好事,毕竟小妹是要嫁人的,奶这么凶,以后谁敢上门娶啊。”
邵氏对这个儿媳妇本就不满,听得这话,语气尖了几分,“你奶多大岁数的人了,吃过的盐比咱吃过的米都多,她还能害了青桃不成?”
邱婆子多疼青桃邵氏是清楚的,论感情,谭秀才这个长子恐怕都得往后排,郭寒梅竟敢说邱婆子做的不对。
谭秀才脸色也不好看,郭寒梅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勉强笑笑,低头掩饰自己真实情绪。
谭秀才重新看了一遍信,搁在桌上拿手压着,目光直视郭寒梅,“老大媳妇,你觉得咱们家怎么样?”
他娘什么品性他还是了解的,贸贸然提起青桃嫁妆势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会影响青桃的嫁妆,除了郭寒梅,他想不到其他什么事会折腾出事儿来。
郭寒梅一脸茫色,抬头,对上谭秀才咄咄逼人的目光,心头咯噔一下,“咱家自然好啊。”
“哪儿好?”谭秀才又问。
郭寒梅慌张地抓住旁边谭青文胳膊,心里冒出个想法,慌乱无比,看了眼青桃,慢慢道,“爷奶通情达理不过问晚辈手里的钱财,农忙全家拧起股绳干活,不怨天尤人,很是团结,爹和娘心肠软好说话...”
郭寒梅说了遍长辈的好,谭秀才却不太满意,“青桃呢?”
“小妹自然是好的。”
“是吗?”谭秀才难得严肃,一板起脸,身上那股教书育人的威严如山海袭来,压得郭寒梅喘过气,他道,“青桃既然好,你为什么处处排挤她?”
郭寒梅想否认,谭秀才没给她机会,“上次你让青桃待在家不就存了心想夺她的权?你有什么资格?包子摊是青桃支楞起来的,便是青文这个亲哥都没资格。”
那件事始终梗在谭秀才心头,邵氏也不爽,“是啊,咱家的规矩谁想当家得比谁钱多,青桃待在家,活没少干,钱没她的份儿,你安的什么心肠?”
“我没有。”郭寒梅真没想到那岔,她就是不想让青桃插手生意,防止青桃嫁人把生意带去婆家而已,在她看来,这门买卖是谭家的,便是给谭家其他几房也不该给青桃。
没想到两人误会了。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举手发誓,“爹娘,我真没那个意思,不信我可以发誓。”
见她这样,谭青文于心不忍,想帮忙说两句,但看谭秀才紧抿着唇,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敢说话,给青桃使眼色,青桃看了眼郭寒梅,沉吟道,“爹娘,大嫂没那个意思就算了,咱家我当家呢,谁能委屈我呢?”
这是事实,郭寒梅想说是啊,只要青桃当家,要把家里钱财全当嫁妆拿走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吧。
想到一大家子人日常开销,她有些沮丧。
全家人都疼爱青桃,没人跟她一条心,便是谭青杏如今都对青桃不同了。
闺女的面子谭秀才还是要给的,警告郭寒梅,“青桃为你说话就算了,以后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别怪我说话不留情面,家里有长辈,轮不到你说话。”
谭家并没有亏欠郭寒梅,郭寒梅该知福,而不是把矛头对准青桃。
他娘约莫看出郭寒梅的心思,担心将来她走后,郭寒梅这个嫂嫂给青桃穿小鞋吧,这种事儿村里不是没有,谭秀才道,“你爹性情磊落,当年对我多有照顾,他开口我就应了你和青文的亲事,不是我虚情假意,是想着照他的性子养出来的闺女不会差,寒梅,你别让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谭秀才几乎没和人红过脸,当年被赵家拒绝,他也是埋怨自己没出息得多,于是拼尽全力读书考科举,就是希望有天出人头地,跟郭寒梅的这番话算是这些年来说得最重的了。
郭寒梅趴在桌上泣不成声,邵氏脸上没有半点同情,道,“青桃年龄小,你做嫂嫂的该多体贴她,她怎么能和她计较呢。”
两人说的话都是为青桃好,青桃自不会寒她们的心帮郭寒梅说好话,郭寒梅对她的不喜她感受得到,许是像郭寒梅说的,她要嫁人的,因此并没将郭寒梅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她生郭寒梅的气还是因为没给郭家送礼的事儿。
帮着收拾碗筷,到灶间后小声跟邵氏说,“娘,你和爹真好。”
邵氏戳她鼻尖,“也是你招人稀罕,不说说你大嫂,没准哪天她就学你二婶撺掇你大哥跟咱分家了。”
李氏做的那些事邵氏非常不赞同,许是爹娘教导不同的缘故,邵氏做不出李氏的事儿,自然不希望儿媳妇是那样的人,她和谭秀才聊过,无论有没有婆婆的信,谭秀才都是会警告寒梅一番的。
“你爹说的也没错,你大嫂爹挺磊落的人,她怎么是这种性子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便是谭秀才几兄弟性格也是不同的,青桃道,“可能你和爹对我太好,大嫂嫉妒了吧。”
“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她要是跟你一样的性子,我也疼她。”
堂屋里郭寒梅还在哭,谭青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劝道,“你别哭了,邻里听去不好,也是我以前没和你说,咱们家啊,惹谁都不能惹小妹。”
邱婆子素来就偏心青桃,全家人都知道,郭寒梅嫁给他后,青桃去了镇上,姑嫂两相处少,许是没察觉,不过青杏该和她说了才是。
别看青杏总拐着弯骂青桃,人前她一个字都不敢吱的,否则传到邱婆子耳朵里就是一顿骂。
像李氏就经常在青桃面前离间她和邵氏的关系,邱婆子听到一次骂一次,气狠了不给李氏饭吃,谭青文道,“你是不是在奶面前说小妹坏话了?”
郭寒梅哭声低了些,谭青文叹气,“你也长个心眼吧...”
“其实小妹人挺不错的,我交束脩的钱全是她出的,天热后她还给我做了身衣衫。”谭青文忍不住为青桃说好话,“你多和她处处就了解她为人了。”
谭秀才回屋看书了,邵氏她们在灶房忙活,郭寒梅抬起头,用极低的声音问,“相公你不难过吗?”
继承家业的本该是男儿,谭家却对青桃这个女孩视若珍宝,她说,“爹娘把家里银钱全给小妹当嫁妆怎么办?”
这个谭青文倒是没想过,他也不在乎,“钱是小妹挣的,爹娘给她没什么不妥,你不会惦记那些钱吧...”
他惊愕地瞪大眼,“你怎么能这样?”
谭家钱财是当家人拿着的,以前全在他奶手里,有多少没人知道,叔婶农闲挣的钱自己攥着他奶不管,按青桃的情况,不当家也是有很多钱的,他和郭寒梅说,“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
谭老头他们还在世,谭家没分家,郭寒梅做孙媳妇的跳出来打钱的主意不是存心把家搅乱吗?
爹娘什么想法他不知,他奶容不得这样的人。
“你故意跟青桃作对不会是想跟我和离吧?”
除此他想不到郭寒梅还能有什么目的。
郭寒梅:“......”
作者有话要说:郭寒梅的心思侧面反映谭家骨子里对当家是多么敬重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