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52 做客

婆媳两逛街买寿礼,青桃则推车去了钱家。

罗狗子和李城也在。

见是青桃,两人暗暗递了给眼色,识趣地退到边上。

手不住偷偷扯钱栗树后背衣衫。

钱栗树面不改色,眼神平静,“想清楚了?”

青桃目光闪了下,开门见山,“九百五十文如何?”

她租车时,钱木匠重新刷过漆,可毕竟是用过的,没法和新的比,九百五十文算地道了,没有占钱栗树便宜。

钱栗树唇角勾了勾,“成,按你说的来。”

青桃痛快给了钱。

推车不是牛马,买卖无须凭证,过程极其简单。

待人拐过转角看不到了,罗狗子啧啧搂钱栗树肩膀,“谭姑娘不愧做买卖的,算数比咱厉害多了。”

谭青桃给的数只低不高,明摆着占了便宜的。

就说烧炭火的铁盆就得花上百文,青桃只字不提,够狡猾的啊。

李城上前,狭长的眼直直在钱栗树脸上定住,“树子,你是不是...”

“不是。”钱栗树没有过多解释,掂了掂手里的钱,隐隐闻到香喷喷的肉味儿,收紧揣进兜里,漫不经心道,“不是急着去城子家吃午饭吗,我先锁门。”

几句话把李城的话堵了回去。

李城动了动唇,眼神有些复杂。

罗狗子八卦的拽着他去巷子里等,意味深长道,“是不是你娘说了什么?”

自从钱栗树挺身而出为李城家出气后,李城在钱栗树面前就表现得有些不同寻常,作为已经说了亲的大老爷们,罗狗子用脚趾头想就想到了。

李家有意和钱家结亲。

李城垂眸,使劲搓着手,目光闪烁,“没什么。”

“你娘看上树子这个女婿了?”

李城顿住,惊讶地抬头。

罗狗子拍他的肩,“这点事哪儿瞒得了我,咱在州府忙成啥样了,你坚持隔两天回清水镇,除非你奶作妖,要么就是家里有事...仔细想想,你姐没被耽误的话,恐怕已经嫁做人妇了。”

说到李弟喜,免不了骂李城奶几句。

随即又道,“树子仪表堂堂,又聪明机智,你娘看上他无可厚非。”

还是那句话,“只是啊,我看树子没那个心思。”

钱栗树心仪李弟喜的话早托人去李家提亲了,这次他们回来前没听钱叔提过半句,可见钱家没那个意思。

罗狗子叹气,“以咱的情分,用不着学那些高门大户搞什么联姻,这样就挺好的。”

李城眼神震了震,脸色发白,“是不是...是不是树子让你说的?”

这回换罗狗子诧异了。

想说猜准了。

真是钱栗树托他私下和李城透个底。

他尴尬地咧嘴一笑。

李城顿时塌了肩,恹恹道,“我知道了。”

又过了会儿,钱栗树锁门出来,罗狗子讪讪摸了摸鼻子,大声说,“年底小偷多,但你家又没什么值钱物件,谁会来啊,是不城子?”

李城勉强挤出个笑点头。

到家后,他借故帮忙溜进了灶房,罗狗子看出他不自在,大咧咧说了两句话并未阻拦。

进门他就发现了,院子精心拾掇过。

斑驳的院墙重新刷白,角落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竹竿晾晒的衣服通通不见了。

堂屋家具摆设也整洁得多。

从里到外纤尘不染,油光锃亮,李家为招待钱栗树准备了好几天。

待穿着簇新衣服的李弟喜进屋倒茶,罗狗子看得眼珠快瞪出来了。

李弟喜盘了个精致的发髻,发髻间还插着两只银簪,往日枯黄的皮肤抹了胭脂后白里透红,看钱栗树的眼神柔得能浸出蜜来。

无端打了个寒颤,罗狗子往边上挪,给钱栗树个‘你完了’的表情。

他以为李城娘有意撮合李弟喜和钱栗树,此刻来看,多半是李弟喜情根深种想嫁入钱家。

完了,完了。

气氛尴尬,罗狗子端起茶杯就要走人,刚推开凳子,只见旁边射来道灼热的视线,他眯着眼瞧去。

钱栗树目光犀利地注视他。

他瞬间老实坐好,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尤为洪亮地招呼了声,“弟喜姐啊,你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些糙汉子,哪儿用得着喝茶?”

说着,自己咧着嘴哈哈干笑起来。

笑得脸颊的肉跳了跳。

李弟喜羞涩地瞄了眼面色清冷的钱栗树,并不作声。

罗狗子脸颊开始抽搐,又干笑着说,“野猪吃不了细糠,弟喜姐,不如找点填肚子的馍馍来。”

闻言,李弟喜终于舍得看他了,“那我先拿些糕点来。”

说罢,眼神又温柔似水的回到钱栗树脸上。

罗狗子:“......”

难怪李城要请客钱栗树说不用,恐怕早料到这副情形,罗狗子抽自己两嘴巴,后悔附和李城的话,想他何等能说会道,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境地,当真自作孽不可活。

李弟喜转身回屋,罗狗子从凳子上跳起,哑声说,“咱要不还是走吧。”

钱栗树镇定自若地端起茶杯嗅了嗅,表情坦然淡定。

罗狗子跺脚,“走不走?”

语声刚落,李弟喜已经提着两个黄色纸包折身出来,他嘿嘿嘿笑两声,尴尬地坐下。

糕点是清水镇有名的绿豆糕,还没拆封过,该是刚买的。

罗狗子味同嚼蜡。

以为这种气氛会持续到饭桌上。

庆幸的是,李城娘没有乱打听,而是找了些他们小时候的趣事说。

走出李家大门,罗狗子仰头望天,重重吐出口浊气,该是李城和李弟喜说了什么,李弟喜去灶房端菜出来态度就变了很多,尽管落在钱栗树身上的目光很长,到底不是甜死人不偿命的欲与还休了,他碰钱栗树胳膊,“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料到什么?”

这时候还守口如瓶,罗狗子翻白眼,“李城姐喜欢你啊。”

钱栗树沉着脸,“别乱说。”

罗狗子心里不乐了,想说亲眼看到的还有假?转而想想钱栗树不喜欢和姑娘牵涉不清,便没反驳,只道,“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李弟喜从小胆小怯弱,瘦得根竹竿似的,这次瞧着胖了些,五官也变得有神采了,而且描眉擦粉后不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至于谭青桃就不说了,谭家没有丑人,谭青桃五官秀丽,两朵绢花就衬得她很好看了,若再精心打扮,必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