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如此,你们便先去歇息罢。”裴不止微笑着站起来,对云霜说道,“师弟,等晚些你诊治完,我再来找你详谈。”
他对计荀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阿淙将他们二人安排到了东厢客房,只是这一回,却是同一个院子,遥遥相对的两处单间。
将云霜带了房间之后,阿淙接着就要带计荀继续往前走,哪知那人却站在了原地不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霜,微笑道:“不必麻烦了,给我们安排一间房足矣。”
阿淙不明就里,怔了怔:“可是……”
云霜的脸骤然泛红,他用手肘抵了下计荀,颇有些不自然地浅浅一笑:“他说笑呢,不必当真。劳烦童子了。”
阿淙欢喜地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我应当做的。这位仙君,烦请跟我来。”
计荀几不可闻地低叹了一声,做出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叹息之声虽小,却偏偏叫云霜听到了,他抿了抿唇,心中纠结万分,差点就心软了。
可他到底怕计荀又做出早上那等叫人难以启齿之事,狠了狠心,连忙转身,摸索着快步入了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了,犹自听着计荀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突然有些想念天剑峰的天气了……冷也有冷的好处啊。哎,你们这儿,何时落大雪?”
一门之隔,云霜的脸又热了几分。
什么怀念天剑峰的天气,分明就是意有所指,在说幻境之中,他允计荀同床而眠之事。
旁人听不出端倪,可落在云霜耳朵,却字字滚烫。
这人真是……
到了日落时分,雁南楼果然派了阿淙过来,带他们去炼药房。
彼时,他正弯腰捣着药罐,样子十分认真,间或低咳两声,不适地皱起眉头。
笃笃两声扣门声之后,计荀关切地声音响起:“雁先生可是得了寒疾,怎一直咳嗽着?”
雁南楼回身看了他们一眼,示意随意坐,继续捣鼓他的草药,垂眸淡淡道:“不是寒疾,老毛病了。”
计荀扶着云霜坐下,打量四周,微笑道:“先生医术如此高超,是什么疑难之症,竟也不能治愈?”
雁南楼锤药的手一顿,随即又“咚咚咚”地捣起来:“这又何奇怪?我是先天之症,底子不好,比不得康健之体,自是难治一些。”
他将捣好的药汁倒入旁边火炉上正咕噜咕噜煮着的药汁里头,这才踱步走了过来。
掀开衣袍坐下,他淡淡道:“手拿过来。”
这便是要开始诊脉了,云霜听话地将手腕抬放到桌上,挽起衣袖。
一阵窸窣之声后,几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脉搏之上。
云霜乌黑的睫羽微颤,心中生出一丝讶异,他是半人半魂之体,体温向来比旁人更低一些,却没有想到雁南楼的体温竟比他又低了许多,无端让人想起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雁南楼面无表情地诊完脉,又倾身过去,拨开云霜的眼皮,仔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