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夫人高氏所在的茯术堂乃是整个侯府最大最豪奢的院子。一条宽敞白砖甬道直入穿堂,过穿堂后是一影壁,书着白术茯苓,也不知这药名为何含义。
一高挑妇人自甬道行进,身旁一个二八少女扶着她的手臂,目光如母亲一样扫过这富丽堂皇的侯府。就穿堂随意摆放的一件儿瓷器,也是几百两的物件,少女眼睛一亮。
“表姑娘,请随我来。”领在前方的婆子矜持自傲,不卑不亢。
方出穿堂,又转过影壁,几只丹顶鹤正立在大花园的一角,隔着抄手游廊,悠然而行,丝毫不怕陌生人。原来这茯术堂与大花园相通,几乎是将半个园子包纳在内,正对着有抱厦的五间大正房,几个小丫头正在游廊上打络子。
“太太正等着呢。”一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在表姑娘面前一顿,像是仔细端详了一番,“好标志的表姑娘,太太怕是极喜欢了。”
少女含羞般底下了头,高挑妇人也笑道,“姐姐这里的丫鬟果然小嘴儿抹了蜜一样,来,这是赏你的。”
直接将几个银果子赏了小丫鬟,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高挑妇人来这里的不安也定了定,扯了下女儿,往里走。
刚进抱厦,还未入正厅就声音洪亮笑道,“好姐姐,多年未见,可想死我了。”
正是人未进,声先扬。里面的媳妇们都还纳闷谁这么没规矩,就见一头上金钗晃荡,满面荣光的高挑妇人笑着进来。
高氏见状,也笑道:“这是我娘家妹子,排行老七,你们称一声沈姨妈就行。虽非同母所生,情分却似亲姐妹一样。是个泼辣没数的,你们只管笑她!”
这是告诉庶媳妇们这并不是她嫡亲的姊妹了,六个庶媳妇们相视一眼,皆口称沈姨妈,便算打了招呼,并未起身相待。
“哎哟,大姐姐可别这么笑话我!”沈姨妈未注意庶媳妇们的姿态,找了一处挨着高氏的位置坐下,拉着女儿往高氏面前一推,“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女儿,怜儿,还不跟你大姨母行礼。”
曲怜儿面带羞意款款行了个礼,“怜儿给大姨母行礼了。”
“是个乖巧的。珠翠,把我那碧水儿的镯子拿过来。”高氏拿了镯子,“乖孩子,过来。”
曲怜儿看见那镯子,水色极好,通透沁凉,笑意浓了些,走了过去。高氏刚给她戴上,就听见外面又有动静。
帘子掀开,大庶媳妇笑眯眯地迎了过去,握着那有些局促的桃脸少女,“这就是我跟母亲说过的我的妹妹,方仪春,来仪春给太太请安。”
方仪春看了一眼姐姐,畏手畏脚地走过来,姿态不太端正的行了个,“给太太请安。”
高氏点点头,“是个规矩的孩子,珠翠,把我那昨日刚打的纯金头面给了她吧。”
方仪春恭恭敬敬领了,又缩在姐姐后面站着。
曲怜儿看了一眼母亲,沈姨妈皱了下眉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一会儿,竟又是来了七八个女孩,身份各异,不过都是正值年龄,年轻貌美。高氏一个个赠了东西,才复道:“也是自女儿们出嫁,我这茯术堂冷冷清清的,正想找些女孩儿过来热闹热闹。你们只管玩,在这住上十天半月也不成问题。”
“七丫头一个人在这儿呆着,没个姐妹也不成。你们平时多陪陪她,也就是少了我一份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