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如约去了表妹家,从口袋里把化妆品拿出来还给舅妈,舅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不是送给你了吗?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留着玩吧。”
许久没见面的舅舅难得回了一趟家,给表妹带回来了一整套的芭比娃娃,装在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里,两边挂了许多好看的小衣服。
我羡慕的看着,忽然想起了曾经叶慧惠偷钱买的两块钱一个的芭比娃娃。那个娃娃又黑又丑又劣质,只有一件衣服。我们剪破了好几件小时候的旧衣裳也没能做出一件像样的小衣服来给丑芭比穿。还因此被教训了一顿……如今那个芭比娃娃已经不知去向,最后一次见它,它掉了一只腿,安不上去了,然后被我随意的扔在了某个角落。
我忽然有些难过,我连劣质的娃娃都没有了,可表妹却有一套我梦寐以求的芭比娃娃。
表妹并没有注意到我失落的表情,她摆弄着手里漂亮的玩偶,给它换上不同的衣服,每换一件就问我:“姐姐,这件好看吗?”
我酸酸的说:“还可以吧。”
胡雪全心全意的摆弄着芭比娃娃,将我忘在一边。我怄气的想着,以后再也不来你家玩了!再也不来了!
叶幻这时候从客厅里跑进来,拉着我的手糯糯的说:“姐姐,我也想要遥控汽车。”
因为舅舅也给自己儿子胡风买了一套遥控汽车,弟弟和我一样羡慕着他们姐弟俩。
胡雪若有所思的看了弟弟一眼。
我捏了捏弟弟的脸蛋:“一会儿回家我就让爸爸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弟弟眉开眼笑,揉碎一池星光:“好!”
可是我们回家跟爸妈提起这件事情,他们就当我们是在胡闹,并且告诉我们:“你们期末考试考了前三名我就给你们买。”
弟弟失落的坐在凳子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没有哭闹,只是很难过的耷拉着脸,像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
我不比弟弟听话懂事,我爸妈刚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吃了两口饭就撂了筷子。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理他们,他们叫我我也不怎么回答,自己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发脾气。
爸妈无动于衷,甚至责怪我越来越不懂事。
我对父母攒下来的多年好感已经所剩无几了,对他们越来越不耐烦,发脾气的次数日益增长。
父母对我也没有以前的耐心,经常拿听话的表妹来与我做比较,挖苦我讽刺我,企图让我对他们百般顺从,可是我偏不,甚至对表妹也越来越讨厌。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每天晚上做梦都希望待在父母身边。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却发现,人相处的久了,真的会彼此厌烦。
在我眼里,爸妈就是看不惯我。他们觉得我不够聪明,不够漂亮,不够勤快,不够懂事。样样都比别的孩子差。他们越这样嫌弃我,我越变得乖戾叛逆。
我从未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但是我觉得他们用错了方式,这让我很痛苦。
我想要的父母,是懂得鼓励孩子,帮助孩子,尽可能的满足孩子的愿望的。而不是孩子做错了事就是一顿打骂,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拼命的挖苦嘲讽,孩子想要什么东西,就施加各种难以完成的条件去为难。
小的时候,我和别人打架。哭着回家希望妈妈能安慰我,希望她能帮我去教训一下那个打我的人。可我妈妈从来都是叫我不许哭,还怪我没有用,活该被人打。
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怎么打架。打架这种事,当然要借助工具了。而且要下狠手,必须将那人往死里打,以后他自然就会怕了。
可是越长大越发现,打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相反,这是一个很蠢的行为。
比如杨老师对我行不轨,他是个成年男子,我的反抗在他面前就跟小猫挠痒痒似得,不值一提。我多害怕啊,我怕的每天晚上做噩梦。每次去上课都觉得是去接受凌迟。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就觉得像是有无数条冰冷的蜈蚣在我身上爬来爬去。
我越恐惧,我心里的恨意就越多,来自这个肮脏的世界的,来自不能理解我的父母的,还有来自愚昧无知的同学的……我孤独极了,前方洪水猛兽,我却只能一个人抗衡。
没有人帮我,没有一个人。
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如今想要从父母那里要来一套和表妹一样的芭比娃娃,却都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