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咸鱼央求

“我明明都跟你说了,我提醒过封北意……”

“我想起来了。”陆孟解开乌麟轩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说:“是我误会你了,别气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有什么提前跟我说,这样很好。”

“我们的误会不是一下就解开了?我也想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放走南荣赤月了。我脑子没有你的脑子好用,你还不给我点反应的时间么。”

陆孟凑近乌麟轩的伤口,吹了吹,温声说:“伤口吹吹,痛痛飞飞。”

乌麟轩一肚子的怨言,都让陆孟两口气吹没了。

他又哼了一声,但是这一声却没有一丁点的气,全都是小傲娇。

陆孟慢慢把伤口的布弄下来,然后重新上药,仔仔细细缠好,说:“看上去伤口不深,大概十几天就能长好,不要碰水,不要大幅度动作和扯动伤口就行。”

乌麟轩没说话,陆孟拉开他的衣服要给他盖上,然后顺着上面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了满身的伤痕。

陆孟的心轻轻缩了一下。

她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乌麟轩身上的伤口,之前就连和他一起睡,也光顾着睡来着,没仔细看。

她看了几眼,又伸手摸了乌麟轩肩膀上一处疤痕,然后解开乌麟轩的衣袍,仔细看过他身上的伤,尤其是上次他在去往北疆的路上受的贯穿伤。

陆孟伸手摸了下,乌麟轩一缩肚子,问她:“你干嘛,弄完了伤口还不给我穿上衣服。”

“看看嘛。”陆孟手指一点点划过那些伤痕,根据伤口的大小,想象出这些伤曾经到什么程度。

陆孟突然发现,有很多的伤,是她没有见过的。

显然她在南疆安逸美好的这段日子里,乌麟轩纵使翻云覆雨的到处搞事情,他过得也实在是惊险无比。

通常他身边都会跟着很多的死士,能够伤到他身上的,如果不是这一次这样做戏的伤,那就肯定是到了绝路,连死士也保护不了他的时候受的伤。

陆孟半蹲下,凑近乌麟轩的这些伤口轻轻用唇碰过。乌麟轩抓住了桌边,喉结慢慢滚动,有些头晕。

陆孟很认真地照顾到了每一个细小的伤口,像是虔诚地在歌颂着属于她的战士的功绩,这一身伤疤,就是乌麟轩战无不胜的铠甲。

但是陆孟重新亲吻乌麟轩的肩膀上的时候,乌麟轩却有点受不了了,他红着耳根,拉住了衣服裹上,不让陆孟看他身后的伤,瓮声瓮气道:“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歌颂你的战功。”陆孟认真说。

乌麟轩没见过这么认真又温情的陆孟,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含糊道:“换完了伤药你就快走吧。都是旧伤了,又不疼。”

“赶我啊,”陆孟收拾好了医药箱,问他:“那我下次来找你,你不会还让别人拦着我吧?”

乌麟轩没说话,对着门口方向微微扬了下下巴,陆孟心领神会道:“宝贝夫君?”

乌麟轩轻声笑骂:“滚蛋。”

陆孟这才拿着药箱子走了。乌麟轩在她走了之后,把衣服都仔细穿好了,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身前伤疤隐隐发热。

他重新坐回桌边上提笔,再下笔便是如有神助一般。

陆孟守着封北意一直到晚上,槐花甚至连蛊虫都试了,这种毒实在是太霸道了。

到了晚上,长孙纤云派出去的询问其他太医的消息也带回来了,其中有个老太医声称,黑雀舌的毒,只有当今的太医令配出过解药。

炼制解药极其复杂,条件也十分苛刻。且用到的药材极其名贵,有些只有皇城之中的国库有。

众人一听,心下便是一沉。长孙纤云一天的工夫,已经急得口舌都起了水泡,今天一整天都没能吃得进去东西。

陆孟劝说她好久,长孙纤云才喝了一点粥。陆孟抱着长孙纤云道:“姐姐你放心,姐夫一定会没事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皇帝肯定会允许姐夫回皇城诊治的。”

“嗯。”长孙纤云把陆孟搂在怀里,无声地急得落了泪,因为封北意始终没有醒过来,而且伤口处开始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这两天已经刮掉腐肉两次,却依旧不见好转。

黑雀舌乃是从一种食腐尸的黑雀身上割下的舌头炼制出来的毒,中毒者基本上都是当场身亡。

但是这黑雀舌也有一种其他的用法,是南郦国用来审讯的,那便是只用毒性不强的黑雀舌毒素,让受审的人全身腐烂。

让他一点点看着自己腐烂而死,一直从体表腐烂到心肺,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北意中的就是不太强的黑雀舌毒素,虽然不致命,确是最折磨人的。

长孙纤云并不会因为封北意倒下失去主心骨,她是个单独拎出来,也能够抗住整个边疆十镇调度的副将。

但是她和封北意的感情是真的,这么多年夫妻伉俪,同进同退,即是交心爱侣,也是手足至亲。

长孙纤云不可能不急到食不下咽。

但是调度之上她却半点没有落下,全线都在戒备,以防随时有敌军来犯,现在主将中毒,正是敌方发动攻击的好时候。

不过南郦国始终没什么动静。

送入皇城的飞鸽传书的消息是在第四天传回来的。

圣上手谕,诏令太子回皇城,同时下令护送封北意大将军回皇城诊治。

长孙纤云收到了手谕,总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未能松到底,又重新吊了起来。

她实在放心不下封北意在路上的状况,槐花已经是重光镇坐镇军医,战事随时会起,并不能随行护送小队。

其他的医师长孙纤云根本放心不下,他们医术不精,黑雀舌之毒非同小可,若是一个照顾不当,封北意说不定就要丢了性命。

长孙纤云一时间焦头烂额,明日便要启程要尽快赶去皇城,耽搁了病情后果不堪设想。但是长孙纤云竟然连一个随行的好医师都调动不到,那些来这军中养老的太医们,没有一个能够经得住路途颠簸。

入夜,长孙纤云的营帐之中。

陆孟第三遍和长孙纤云说:“长姐,就让我随行吧,你也看到了,寻不到其他合适的医师了。这段时间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槐花都要询问我的。我虽然医术也不精,但是我能看得出毒蔓延的程度,关键的时候也敢下手。”

“再者说了,照顾姐夫这件事儿,还有谁比我更合适更尽心吗?”

长孙纤云嘴里的水泡都长到了嘴边了,这些天都只能勉强喝点粥,实在是要急疯了。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答应陆孟主动提起要随行回皇城的事情,是因为这一路上,注定凶险重重。

“茵茵,你什么都不懂,现如今母亲死了,长姐为母,我怎能陷你入险境?”

“我懂的。”陆孟走上前,抱住了长孙纤云说。

“我懂的姐姐。”陆孟说:“我知道此行必定凶险异常,知道柔兆镇和玄黓镇的两员大将,对主将之位虎视眈眈,他们巴不得姐夫出事。”

“我也知道护送姐夫的小队和太子一起回皇城,便算是从此成了太子党,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而且皇帝此番召见姐夫回皇城,未必没有打着其他的主意。”

“但无论是什么,无论会面临怎么样的风险,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陆孟说:“我受姐姐和姐夫庇佑才得以活得自在,现在姐夫有了难,我怎么可能只顾着自己安逸?”

“可这些本不该你来承受。”长孙纤云像是摸着小孩子的头一样,摸着陆孟说:“若是……”

她哽咽了一下,说:“若是此番保不住你姐夫,我无论如何至少要保住你,茵茵,姐姐不能让你去。”

“你是太子妃,一旦被皇帝知道,你比你姐夫的处境还要危险。而且太子此番兵行险着,回到皇城定然是要遭受圣上问责,届时他根本无力护你。”

“你就好好地待在南疆,待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定能护住你的。”

长孙纤云执拗地拍了拍陆孟的头,说:“你去忙吧,我也要忙了。”

陆孟被赶出了长孙纤云的营帐,回到了军医营帐之中看着还昏死在床,这些天只醒了几次,全靠汤药吊着的封北意,嗅到了一股大厦将倾的味道。

封北意一旦确定无力返回战场,南疆必定易主。到时候没有封北意顶着,长孙纤云到底是一个女子,就算是有调度各镇兵将迎敌的才能,就算是在军中威望颇重,也绝对做不成主将之位。

甚至连现在的副将之位,也要摇摇欲坠。边疆十镇,各镇的主将对应皇城各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