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纤云的臂力之前让陆孟有多么羡慕,现在就有多么崩溃。
她觉得自己再多一刻就会尿出来,虽然陆孟理解长孙纤云想要发泄情绪,陆孟也非常乐意让她发泄,让她对自己的做法感动得一塌糊涂,进而更真心实意地护着她。
但是陆孟从小就是个超高自我管理意识的孩子,她记忆里面自己就没有尿过床,更没有尿过裤子。
她不想自己一把年纪了,突破这个纪录。
于是实在忍无可忍,只得在还哭得暴雨惊雷一样的长孙纤云耳边,小声道:“姐姐快松开,我要去方便,再勒一下就尿裤子了!”
长孙纤云愣了下,然后放开了陆孟,陆孟顾不得什么,直接用怪异的姿势跑出去,对门口站着的秀云和秀丽说:“快点,来扶我一把。”
其实这屋子里就有恭桶,但是陆孟总不能把长孙纤云和封北意都撵出去,说我要出恭吧?
于是陆孟被扶着去了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小解。
而尽管她之前的声音压得非常非常低,可是封北意和长孙纤云,都是常年习武五感格外敏锐之人。
长孙纤云眼见着自己妹妹跑了,情绪强行被打断,脸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转身看了封北意一眼。
然后突然间破涕为笑,封北意也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陆孟就是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
但是陆孟痛快解决完了之后,却根本不好意思回自己屋子了,她坐在恭桶上欲哭无泪。
感觉自己脚指头能够抠出一座魔仙堡。
陆孟哭丧着脸清理好了自己,很想弄个乡下大娘带的那种头巾,把自己脸包起来。
她鬼鬼祟祟犹犹豫豫地回了自己屋子,发现屋子里没人了,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扑在床上,把自己脑袋埋被子里,暂时远离这个人间。
陆孟刚才尿尿那会儿,甚至想过不告而别。
因为这将军府的屋子虽然隔音不错,但是架不住封北意洪钟一般的笑声很轻易传遍了廊下,刁钻恶毒地钻进了陆孟方便的屋子。
她悔啊!刚才她跟封北意说的那一番话,多么能显得她睿智又成熟?
封北意都夸她通透,长孙纤云哭着进来的,肯定也听见了。她本来能给两个人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印象的!
然后睿智又通透的她下一刻就像个发育不全的鸭子一样,夹着腿离开了装.逼现场,陆孟真是觉得她没脸见人了。
她脑袋在被子里,腿在床沿上不甘地蹬了蹬。
然后就听有人说:“快起来吧,吃晚饭了。”
声音虽然隔着被子,但是陆孟还是听得真切,陆孟十分不想面对现实,但是让她回建安王府,陆孟想想那“老破小”的丽淑院,就不想回去。
算了,脸皮要她干什么?能吃吗?没了就没了。
反正一辈子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陆孟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想通得特别快,所谓从哪里跌到,就在哪里躺着。
陆孟只是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这句话,被瞬间击中,觉得太有道理,太有哲学了。
她做不了睿智的妹妹,就做个其他的妹妹吧。
陆孟把脑袋从被窝里面□□,就看到长孙纤云笑晏晏地看着她,那眼中的母爱……不对,是慈爱,似乎比之前还要浓重了。
别管怎么说,让“姐姐更爱她”的目的达到了。
这就是会憋尿的小孩儿有糖吃吗?
陆孟露出了一点复杂的笑意。
长孙纤云说:“起来吧,饿了吧,今晚有很多你爱吃的菜。我听秀云和秀丽说你睡了一下午,怎么跟个小猪似的,不会真的怀了吧?”
陆孟:“……”我要是怀了,那我可能就是雌雄同体的新物种,自己搞完自己生。
“没有……怎么可能。”她这辈子也不打算生孩子。
在古代生孩子?开玩笑,那是玩命,没有人值得她玩命,完美纸片人不行,神仙下凡也不行。
长孙纤云拉着陆孟的手起身,姐妹两个极其自然地抱在一起。
长孙纤云心中的感动和柔软,并没有被陆孟的一泡不合时宜的尿给打断,反倒是因为没能放肆宣泄,导致过后羞赧,而变得绵长又窝心。
陆孟让婢女给她稍微整理了下仪表,然后跟着长孙纤云去吃饭。
她还怕尴尬的,但是很快她意识到她的魔仙堡用不上了,在真的铁血真汉子面前,小女儿的娇嗔就像手中沙砾,风一吹就散了。
他整顿饭都在兴奋地询问陆孟怎么和二皇子抢刀。
“那乌麟州你见过没有,阴沉毒辣。这皇城之中,敢得罪他的,还真没几个。”
封北意说:“虽然你是建安王的侧妃,但是也要小心着点,乌麟州的手段,比建安王还要阴毒些。”
“我和你姐姐商量了下,过几日我们要启程回南疆,这将军府你若是遇见不顺心的事儿,随时可以来,等晚两天让你姐姐给你介绍府内管家。”
“但是我们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你这刀最后是我用着,我这辈子还没用过四千两黄金的刀呢。”
封北意笑:“所以我和你姐姐给你留下几个亲卫,你当成侍卫小厮在身边带着。”
“这些都是军中摸爬滚打退下来的,伤势不适合再继续待在战场上,或者是家中有亲眷老者需要照顾的,你也算帮着我和你姐姐照顾下这些老兵。他们看着瘆人凶恶些,但你别怕,都是各中好手,建安王那个小白脸……”
封北意说高兴了,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长孙纤云连忙踹了他一脚。
到底是妹妹的夫君,怎么能当这人家的面说人家夫君是小白脸?
封北意清了清嗓子,搂了下长孙纤云说:“没事!我瞧着小妹也未必多喜欢他哈哈哈哈。”
然后封北意继续说:“建安王偷偷养的那些死士,单独拎出来,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前几天跟着你的那几个死士,就是被他们揍出将军府的。”
陆孟应该笑的,她应该疯狂地笑,她是想要依靠这对夫妻,能在乌大狗那里有些筹码,好让他不敢再像对待原女主那样对待她。
但是这两个人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陆孟盯着碗里的饭,眼眶没忍住就红了。
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流泪了。
“谢谢……谢谢姐姐姐夫。”陆孟有点控制不住,咬了咬嘴唇,兜着嘴唇朝着自己眼睛吹气儿,也忍不住眼泪。
但是她又在笑,搞得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扭曲。
长孙纤云和封北意都没想到陆孟还哭了,长孙纤云连忙起身,给陆孟抹眼泪。
陆孟真的是恨不得开口叫爸爸妈妈了。
独身一人,身处孤苦异世,带着个系统不是人工智能,反倒像个人工智障啥也不会。
陆孟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水中浮萍,没有根须,没有归处。
现在总算有两个人把她捞起来,放在小池塘里面养着护着了!
一顿饭吃完,陆孟第一次没感觉到饭菜多么好吃,甚至没有吃很多,却觉得自己很饱。
是那种心里踏实下来,胃就不需要被撑很大的饱胀感。
因为吃过饭,陆孟的鼻尖还是红红的,像个小鹿,长孙纤云怜爱得不得了,然后还真的和陆孟“秉烛夜谈”了。
现在陆孟已经不怕长孙纤云问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了,陆孟只需要撒个娇,什么都能含混过去。
姐妹两个人晚上聊着聊着,就聊起了男人。
之前她们对男人和婚姻的看法,是有很大冲突的,但是这一次陆孟不仅不会反对长孙纤云的观点,甚至还比她的观点更夸张。
“你之前一直说,让我和将军有个孩子,”长孙纤云说:“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想过,但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军医说……我很难成孕。”
陆孟小鸟依人地躺在长孙纤云的臂弯里面,隔着衣服数着她的腹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块!操!
陆孟想在这块搓衣板上洗衣服。
听了长孙纤云的话,表情很担忧,问道:“没有别的大毛病吧?姐姐常年行军打仗,会不会有沉疴?病可不能耽搁,要及时治疗的。”
“伤筋动骨的地方,阴天下雨自然是不舒服,但是没有其他沉疴。”
长孙纤云犹豫着,本来是自己考虑的事情,但是妹妹现在表现得和从前很不一样,让她也有对亲人的归属和依赖。
于是道:“你说,我要不要给你姐夫张罗一房妾室?南疆有很多罪臣之女充军.妓,那些女子很可怜……”
“姐姐!”
陆孟猛地坐起来,震惊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子里面飞出来。
“你说什么呢!不行!”
“不行知道吗?!”
陆孟非常激动,手舞足蹈面色憋红:“不行!真不行,什么叫给姐夫找妾室?”
“我跟你说姐姐,男人这个东西,他就是狗,你给他吃了一次屎,他下次都不吃饭了,整天想着吃屎!”
狗改不了吃屎!
陆孟一着急,说得太粗鲁了。
但是话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