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府周庆年的夫人上门之后,各家夫人像是接到什么通行令一样,都打着给幕晴冷添置生活物什的由头递帖子上门,慕家尚在孝期,自然不能宴饮,是以幕晴冷并未因搬家之事向各府发帖,然这杭州地界上官员又哪个不是人精,不说幕江轩在杭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就说逍遥王萧岚洺和靖勇公嫡长子俞文远尚在慕府,他们就不能将慕家等闲视之。因慕家只有幕晴冷一人,各位官员不便上门,便借着慕家搬家,令各自的家眷带些物什上门,以邻里乡亲之名上门帮衬,又特意避过饭点,倒不算坏了慕家守孝的规矩。慕晴泠如今已经得到了京中俞老夫人的回信,安心准备在杭州养精蓄锐。一年的时间不长,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好歹是给了她积蓄自己力量对的时间,所以在应对起这些夫人太太时,慕晴泠就更尽心思了。
上一世许氏能把慕晴泠玩儿的团团转,就是因为她掐住了慕晴泠的人脉交际。慕晴泠毕竟是个女儿,若无长辈带领,与各府夫人小姐认识,哪怕她父族再显赫,身份再尊贵,那也是个透明人。别人或许连她的名头都没听过,更别说其他。
上一世慕晴泠被养的天真,许氏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许氏说老太太年事已高,她就随时侍奉老太太左右,轻易不出门。许氏发落她房里的下人,除了云桥她舍不得一定要护着,其他的就随许氏的意。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到了许氏手里,许氏要她好,她就好,许氏要她不好,她就因为各种原因缠绵病榻。许氏拿捏她就跟玩弄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轻易,无怪最后她连命都丢在许氏手里。
可是现在不同了,杭州城里名流多,许多人家在京城都沾亲带故。她如果在这些人面前立住了,等来年回京,许氏再想将她养废可就难了。
今日杭州城里几个官家太太结伴前来,慕晴泠一早就吩咐人在水榭备好茶点。这几家夫人家里都不是什么大官,合计之下觉得也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儿非得分开一天一个地上门,索性就凑在一起。
慕连家的跟在一个年轻夫人身后进了慕府,这夫人年纪轻轻,柳眉细长眼,身上穿着桃红底绣百花长衫,鬓边也点缀着几朵红纱堆的簪花。东西倒是精致,就是这颜色样式太轻佻,还好她年轻,还压得住。
这夫人夫家姓于,乃是知府衙门里的推官,小门小户娶妻没那么多讲究,于夫人生得又好,虽然模样行事轻佻了一些,但是得于推官喜欢。慕连因为有生意经常跟杭州城这边往来,千辛万苦搭上了于推官这条线,也算是有个官家背景。
这于夫人年轻不懂事,被王氏一顿逢迎捧得找不着北。就将王氏塞在自己的随行人员里一起带了过来。
“你既求我带你来见世面,那我免不了要再叮嘱你一番。这慕家可跟你们乡间泥腿子不一样,处处都是规矩。你多看少说话,没事儿也别乱走,免得闯了祸还累及我。”于夫人一遍往水榭走,一遍对你跟在身后的王氏说道。
王氏看着于夫人走在前面,水蛇腰一步一扭,心里不屑,嘴上却逢迎,“那是自然,都是仗了夫人的面子我才有这造化,怎么再敢给夫人惹祸。”
于夫人自得地一笑,眼看水榭近在眼前,王氏对自己身后一个埋着头的侍女打了个眼色。那侍女梳着双丫,身材比别的侍女高出一头,王氏只道乡下姑娘生的壮些,于夫人也没多想。那丫鬟放慢脚步,渐渐落到人后,眼看着于夫人一行走远,她左右望望,拉着路过的慕家侍女问道:“这位姐姐,我跟着我家夫人来府上,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请问茅房在哪儿?”
慕家侍女被这丫鬟粗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回道:“你顺着这路走到头,往右拐,走到一个小院子前,沿着院门往左走,那儿有茅房。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丫鬟连忙摆手道:“不敢耽误姐姐做事,姐姐指路指的清楚,我自己去就好了,多谢姐姐。哦对了,不知府上小姐住哪儿,若我不小心走错路冲撞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