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套路来得猝不及防。
还完全没来得及回过神究竟发生了什么,私自加大工作量、又不听话偷跑过来的林教练已经被叶枝按着肩膀坐直,一本正经地教育起来。
“不劳逸结合,训练那么忙,又自己加工作。”
“不好好休息,还不好好睡觉。”
“偷跑出来都不提前和我说。”
她的嗓音温温糯糯,还带着一点儿噩梦过后的哑,一边认真念叨林教练,一边一下一下轻轻戳他的肩膀。
林暮冬听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垂下眼睫看着她。
小姑娘就坐在他怀里,好好地,精致柔软的眉眼舒展着,眸子清亮。
他的心渐渐重新安稳下来,所有的紧张和焦灼都像是被一只手软绵绵地拂干净了,只剩下融融的微温,充斥着他身体每一寸角落。
一点极度绷紧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懒洋洋的安稳倦意,终于顺着缝隙,在又轻又软的说话声里悄悄冒头。
……
叶枝还在认真地批评教育林教练,一抬头,声音忽然轻下来。
小姑娘闭上嘴巴,两条胳膊钻进他胁下,满满抱住他,小心地晃了晃:“林教练。”
林暮冬身体不自觉地一沉,倏地惊醒。
他太放松了,这一晃神甚至连初醒的警惕都没能提起来,心跳微快,坐了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轻轻摸了摸胸口的小脑袋:“对不起。”
他坐直,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你说,我好好听。”
叶枝心疼得不行,抿着唇从他怀里钻出来,拉着他往床上拽:“地上不舒服,上来躺着睡。”
林暮冬被她抱着胳膊拉了两下,撑着床沿站起来。
这间房只有一张大床,叶枝不由分说按着他坐下,又替他把被子掀起来:“你好好睡,我不困了,你要先好好地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
她蜷着腿坐在床上,小小的一只,眉眼都又严肃又认真地扳起来,不知道累似的来回忙忙碌碌。
林暮冬俯身,拢住她的手:“我不想睡了。”
叶枝微怔。
“不想睡了。”
林暮冬侧坐在床上:“想多看看你,想听你说话。”
他眼下还有倦色,瞳光却已经沉静清明,静静盈着她:“你说我,我喜欢听。”
叶枝忍不住泄了气,噗地笑出来:“怎么还人喜欢挨说呀……”
林暮冬握着她的手不放,叶枝也不舍得叫他松开,撑着胳膊,蹭着往前挪了挪。
床很软,床垫大概是弹簧的,她一动弹,就跟着上下轻轻颠起来。
小姑娘吓了一跳,身形一歪,没等一头摔进被子里,已经先被一条手臂稳稳抱住。
衬衫剪裁得很合体,轻易就勾勒出下面肌肉劲韧流畅的线条。
体温暖融,带着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很熟悉地裹着她,把她整个抱起来。
叶枝趴在他胳膊上,眨了眨眼睛,心跳忽然微快。
这个姿势并没有问题,但场景一跟床和深夜连在一块儿,忽然就变得莫名有点奇怪。
有某种她到现在还很陌生的、温存到有一点儿暧昧的奇异温度,一点点透过交叠的衣料,蔓进很安静的暖黄色灯光里。
叶枝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袖子:“林暮冬……”
林暮冬怕她一不小心滚到床下,及时把小姑娘抱了起来,俯身仔细地放在床头,循声抬眸:“嗯?”
已经领教过林教练对恋爱认知的匮乏程度了,叶枝被眼前的气氛弄得有点紧张,又担心是自己想得太多,本能又往他怀里藏了藏:“你——你为什么要订大床房啊……”
林暮冬胸口蓦地窒了下,微微低头。
小姑娘软绵绵的,有一点儿烫,埋着头往他怀里不住地拱。
她的嗓音又轻又软,温暖的气流被她呼出来,轻柔纠缠着,落在他的皮肤上。
曾经被按下的奇异酥麻又泛起来,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神。
林暮冬不自觉地收了下手臂,张了张口,声音微哑:“不是我,是伯母定的。”
叶枝其实已经有预感了,不知是放松还是什么别的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呀——”
她的话音忽然顿了顿,错愕地仰起脸,慢慢睁圆了眼睛。
林暮冬是很少会用到伯母这个词的。
他的交际圈很窄,几乎只停留在射击队内,不会去拜访认识什么人。而且过来找她这种事,他也不可能会去主动和别人说。
除非……这个别人是她的妈妈。
家庭群里爸爸被撤回的一连串消息,还有妈妈忽然发的零花钱红包都有了解释。
她妈妈给他们订了一间大床房。
叶枝石化在林暮冬怀里,有些费力地一点点消化着这件事,依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才要说话,林暮冬的下一句却已经一丝不苟地接上来。
“还有另外一间。”
林暮冬抱着她,替她把被子一丝不苟盖好:“等你不怕了,我过去住。”
叶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