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紧接着,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什么什么意思,我说的你听不懂吗?集舍里的花钿样式我带走了。”

蔡清钰忍住心间陡然涌上来的怒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带走是什么意思?那些花钿样式其中可有我想出来的。”

卢赞梅眉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讥讽看她,“你想出来的?我怎么记得是柯蓝想出来的,是吧,柯蓝?”

一直娇娇怯怯跟在她身边,一身蓝衣的姑娘闻言抬起头瞄了她一眼,仿佛受到惊吓般,又快速低了下去,她动动嘴唇,声音却小的根本让人听不到。

她再次抬头看她一眼,又慌慌张张挪开了视线。

蔡清钰却始终盯着她,神情坚定,执着地问:“柯蓝,你说,那些东西是不是我同你一道想出来的。”

甚至很多样式都是她自个想出来的,柯蓝只不过起了个名字或者帮她稍微改了下局部不大好的地方。

柯蓝头垂得更低了,嗓音愈发像蚊子哼哼,但这次,她听清楚了。

她说:“清钰,这个集社本就是赞梅拉拢起来的,反正,反正这里面有我的一份贡献,让赞梅拿走又怎样呢。”

她说话的间隙,蔡清钰一直盯着她,神情坚定执拗,还含着几分期待与倔强,只是听着她声音越来越低的那些话,她猛地闭上眼睛,拳头也立时攥紧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眼底深处若有若无的几丝期待已化为灰烬。

她扯起嘴角,冷笑了两声,“她拉拢起来?这本来是孟姐姐拉起来的,若不是她仗着身后的权势硬生生将社长的位子夺去,孟姐姐又怎会愤然脱社,至于你的贡献,”这次,她连冷笑都懒得扯了,“你也说了,你只是付出了一份,这东西还不是完全是你的呢。”

伸出手,神色冷漠,“将我的花钿式样拿过来。”

柯蓝猛然涨红了脸,她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浑身颤抖,眼睛哆哆嗦嗦盈满了泪花,“清,清钰,你怎么这般自私?咱们这个集社的东西本就是一块共享的,你作甚么这般咄咄逼人?”

闻听此言,蔡清钰直接瞟她一眼,冷哼一声,根本懒得开口搭理,只定定地看着卢赞梅。

段新钰猛然出手,拦住控制不住怒气想要冲出去的学钰,她瞪他一眼,这么冲动干什么?

卢赞梅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手腕上一枚新得到的黑曜石手链珠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她抬起眼,慢悠悠道:“蔡清钰,你说我仗着身后的权势,你自己何尝没有依仗太子妃的权势?如果不是太子妃,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平民,还妄想跟我们这些贵女平起平坐?”

“卢小姐,请你认知清楚些,这个集社一开始便是孟姐姐同我等几个你口中的‘平民百姓’建立起来的,而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你骂谁鸠占鹊巢?不过一失势太子妃的妹妹,甚至名义上的妹妹都算不上,你……”

“怎么?本宫这个失势的太子妃的妹妹如何?”

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打开,卢赞梅她们惊惶回过神,就看到一身湖水绿的女子携一素雅白袍少年走了出来,女子面貌清秀,温婉的气质即使板起脸看起来似乎也没威慑力,但头上两粒硕大的东珠无端端为其增添了一分威势,而她们,哪怕再觉得这女子温婉可欺也立即吓得跪了下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新钰走上前,将愣愣跟着跪下的清钰拉起来,随后,斜斜地瞥向跪下头垂得仿佛要低入尘土里的两人,冷哼一声,“卢姑娘怎么不说了?本宫这个太子妃虽然失势了,但听你分辨的权利还是有的。”

卢赞梅身子哆嗦了一下,咬牙,许久,她磕下头,屈辱道:“太子妃娘娘恕罪,臣女睡癔症了,口出狂言,还望娘娘恕罪。”

“癔症?口出狂言?”段新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她拉着清钰转身,踏入房子,那张总是温软的面庞不知何时染上一层冰霜和孤傲,“那你就在这里跪会吧,什么时候觉得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卢赞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看她一点没耽搁犹豫,拉着蔡清钰就进了房子,她眼底蓦然浮现狰狞狠厉,手下也紧紧攥紧,白皙的掌背蹦出条条青筋。

“到底是公侯之女,这样,不大合适吧?”蔡清钰终于回过了神,迟疑地看向门外。

段新钰却心情很好地翘起了嘴角,怪不得随遇安喜欢叫人跪着,什么也不用惩罚,就让那人跪着,保管比什么惩罚都管用。

她摆摆手,道:“你们不用担心,凭她那无礼的言语,我便是派嬷嬷去管教一番也是使得,更何况,我只是罚她跪会,她肯定跪不到一刻钟就起身走了。”

蔡清钰犹豫地看着她,说:“倒不是说这个,只是现在姐夫……陈王势大……”

段新钰朝她安抚一笑,“不要担心,你姐夫心里有数,我相信他。”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卢赞梅就起来了,甚至都没朝她跪个安,就径自离开了。

段新钰理解,现在陈王势大,朝廷内外有不少臣子投靠他,卢赞梅身为卢家嫡系,陈王嫡亲表妹,被她这么一通惩罚,指不定心里觉得多羞辱愤怒呢。

她没在意,先天身份在那里,别说她,便是她母亲,或者陈王妃来了,来到她跟前,也只能矮一头。

在这里稍微坐了会,眼看天色不早了,她拐去段府接到圆圆,就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卢府,卢赞梅一瘸一拐地回来,眼看见她这副样子,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卢老太太和卢家大夫人,心疼又愤怒地抱住她,怒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卢赞梅吭声,她身旁的丫鬟已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老夫人,夫人求你们给小姐做主啊,小姐不过是跟那位蔡家姑娘拌两句嘴,太子妃娘娘就罚姑娘跪下,跪的腿都肿了。”

卢赞梅扑到母亲怀里,哭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大夫人一听,那还得了,当即横眉怒目,手掌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咱们家怎么说都是陈王殿下的外家,太子妃这打发奴仆似的什么意思,母亲,您定要给梅姐儿讨个说法,不然,咱们卢家就真的是人人都可以欺负了。”

老夫人却蹙起眉头,不像大夫人这般激动,她看了眼埋在大夫人怀里哭得差点晕厥过去的卢赞梅,暗自叹口气,却没说话。

等大夫人命身边的婆子将大小姐带下去,大夫人立即走到老夫人跟前,道:“母亲,您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