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去说时,那边的吵闹声,整个村子都听到了。
但里正觉得这要求不算过分,一顿饭而已,就当哄个小姑娘开心。
“俺在乎的是那一桌饭菜吗?俺在乎的是长辈的声望,里正,那是俺闺女,俺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管他蔡老三和蔡娘子什么事?他们那不是狗拿耗子,蛋操心吗?”
“不行,无论如何俺都不会同意的,这不是生生把俺的脸皮扯下来扔地上踩吗?若那贱蹄子回来后回回都要闹上这么一遭,俺难不成还当供奉老佛爷一般时时供奉着她?”
里正不慌不忙听他们说完,慢条斯理抿了口半凉的白开水,嫌弃地皱了皱眉,而后不疾不徐放回去,抬起眸看向他们,扯出一丝闲适的笑意。
“这么说,你们的意思是不让我这里正出头了?你们和蔡老三那一家弄个头破血流?”
这回,两人不吭声了,活像被人勒住鸡脖子的两只火鸡,梗得脸红脖子粗。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说点不好听的,村头村尾的,谁不知道各家那点破事,二妮说是你家亲闺女,但有一大半时间在蔡老三家养着,说是他们家半个闺女也不过分了,便是二妮将来的亲事,他们过问一二也是应当,你们这次闹出这么难看的事,你们不疼自个亲闺女,还不许人家疼疼自家的半个闺女?”
两人虽还是气愤,但闻听此言,却吭吭哧哧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了,我话带到了,到底要不要办,你们两口子好好商量商量。迎自家闺女回家,哪有什么掉份不掉份之说。”
说罢,里正便走了。
两日之后,他们到底还是妥协了。
虽然最后准备出来的饭菜没那么尽如人意,但好歹做了点面子情。
又过了几天,蔡老三带回来个好消息,县城里潘员外家要招两个厨房帮工的小丫头。
二妮这个年龄正好,一个月五钱,管吃管住。
二妮拿这件事同她爹娘说,她爹娘果然立即就同意了,虽然她走后,全部的活计就要揽到他们身上,但是想到二妮那每个月的月俸,他们咬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二妮走的那天,蔡红豆送她到村子口。
北风冷冽,二妮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灰白色衣衫,背着个破旧包袱,鬓边的碎发在风中张牙舞爪。
蔡红豆将自己的一件厚棉衣披到她身上,红着眼说:“你保重自个,我将来去县城,会去看你的。”
二妮捏了捏身上厚实的衣服,眼角也湿润了,她伸出沧桑恍如中年妇人的手,触碰了下她脸蛋,不放心地交代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自个,一个人别随便乱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张脸蛋多让人遐思。”
青豆:“二妮姐,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姐。”
二妮点了点头,望了望身旁的蔡娘子和蔡老三,又望了眼苍茫无一人的村里小路——他们果然没来送她。
她漠然收回视线,对大家点点头,说:“天儿冷,大家回去吧,我走了。”
说罢,她转身,衣角凌空卷起一个角,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