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就牵着少倾的手站在那里。一席水蓝色的袍子,垂地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地挽着,面若这世间最美的皎玉,额间的神印殷红似血。
扶桑捧着香炉看愣了神,嘴角有一丝可疑的液体话落。上古神的样貌本就不俗,搁在如今当得起人神共愤的地步,奈何这张脸我以前天天对着,也就有了免疫。但不知为何,今日却有些惊慌,伸手扶了扶散乱的发鬓以及颇乱的衣裳。我自己竟不知道何时在他面前已经无法淡定起来了。
“你丢的孩子。”他淡漠地开口,语气客套疏离,听得我心窝一紧,于是便也客气客气道:“有劳帝君走一趟了,不妨进屋喝杯茶再走?”
他眉间起了一层明显的褶皱,却依旧冷着一张脸,道:“不必。”他淡漠的转身,背影像极了当日他见到我挺着大肚子从灵泉走出来时的样子。
只是没走几步,少倾却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叫一声:“喂,你别走!小爷看上你了,你留下来当小爷的压寨后爹好不好。”
话落,扶桑没受住,一嘴的甘霖洒得我满脸都是。我恶狠狠地瞪向她,见她缩了缩脖子甚乖巧地将眼睛瞟向了别处。
我一把将少倾扯了过来,喝道:“胡闹些什么。”转瞬变脸对上帝尧,温言道:“小孩子不懂事,帝君莫要放在心上。”
少倾还扯着帝尧的衣摆不肯撒手,哽着脖子叫道:“小爷哪里说话不经大脑了,小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鸣垚你瞧他长得这般好看,这上界的神仙哪有他这般姿色的,就他和你最配了!”
扶桑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少君说得有理有据竟无法反驳。”
我被他这番话冲的脑子一懵,遥想当初一众老友也是这般开我与他的玩笑的。说俩人名字就差一个字,这是父神订下的姻缘,不在一起天理难容……而如今我与他没在一起,却独存在了这世间,不知讽刺不讽刺
我抱起少倾没来得及看他的神色仓皇地往屋内跑,兴许走得急,脚步一下踉跄,差点跌倒。身后是他的疾呼:“小心!”
我稳住身形,背后的木门轰然关上,便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拦在我与他跟前,门外只有扶桑凄厉的嗓音:“娘娘!那我呢!还要跪吗!”
帝尧避世不出好几万年,此番领着少倾驾临我苍梧山着实轰动了一把。我与他俱是与天同寿的大神,一众仙家小辈嚼舌根也不会放在台面上讲,但有一日我却听到扶桑窝在一角,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咦,我当初明明说帝君是来送孩子的,怎么传来传去变成是来认孩子的了。”
我听得虎躯一震:这九重天果然是太平久了……
不是说人活得久了,连记忆也会淡去。有些记忆我宁愿它埋得更深些不愿再想起,但帝尧的出现却好像给这些尘封的记忆找到了突破口,一件一件朝我涌来……
帝尧是父神的大弟子。父神将他接来苍梧山的时候我才将将是个刚会走路的女娃。那时帝尧皮相生的就有些祸水,而我的意识恰巧停留在人生中最肤浅的时刻,喜欢一切外在美好的物品,见了帝尧自然忍不住亲近之意。父神一走,我便忍不住想勾搭他。这不内心急切了些脚步却跟不上,没留心却跌了个跟头。
我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帝尧,伸出短短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等了半晌,那俊美少年只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良久才吐出了两个个字:“愚蠢。”
他那“愚蠢”两字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只要父神不在,他总能寻着缘由羞辱我,无外乎骂我“蠢笨”的话。可怕的是被他骂久了,我真觉得自己的智商有那么点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二水开坑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