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的冬雨是很少的,几乎一整个冬天就下一两场。
适才嬷嬷还与她说,在她落水昏迷的时候下过一场,如今再下却是不可能了。
明萱想到袄裙打湿的原因,却也不纠结顾景淮的画了,气鼓鼓地说:“还不是你那表外甥女的丫头,刚跑到我面前来哭了一场,说她家小姐被您罚跪了许久,叫我来这儿替她说说情。”
说着,明萱清亮的眸子看向顾景淮,“她还与我说,您是因为我落水的事儿才罚的她家小姐。……那天推我下水的人真是赵梓莹?”
顾景淮沉默着,临风奉了茶上来,他示意明萱到太师椅那儿坐。
明萱吃了几块山药糕,如今确实有些口渴,便乖乖坐了下来。
顾景淮向来挑剔,小到吃食,大到摆件儿,每一样都会亲自挑选,小厮奉上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好的。
山药糕甜而不腻,口感适中,茶也甘醇清甜,芳香四溢,烹制的极好。
明萱喝完一杯,又跟小厮再要了一杯。
顾景淮见她喝的津津有味,就笑说:“这茶是同僚从湖广布政司给我捎回来的,你若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临风拿些给你。”
明萱搁下瓷杯,眯了眼笑,“给我茶好是好,可我房里没有会烹茶的人,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
顾景淮闻言就看了正在给他斟茶的临风一眼。
临风感觉到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赶紧抬起头来,恭顺地朝明萱笑:“小姐若不嫌小人手艺粗鄙,小人愿意教小姐身边的丫鬟烹茶,直到她们学会为止……”
明萱瞧一眼顾景淮的神色,试探地说:“那我明儿遣两个丫鬟来与你偷师?”
临风又哪里敢说半个不字,“都随小姐高兴。”
唯恐明萱再说出什么话来,叫他丢了在顾景淮身边侍奉的机会,忙说:“二爷小姐若没别的吩咐,那小的便先退下了?”
顾景淮摆摆手,等人走了,明萱忍不住夸:“二爷身边的人就是机灵,凡事一点就通,不像我身边的丫头,呆头呆脑的。”
顾景淮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在打他身边人的主意,笑了笑说:“你若喜欢,我改天送几个与你就是了。不过这临风伺候我多年……”
“我一个姑娘家,院里也不好养小厮。”明萱说,“二爷要是舍得,送几个丫鬟与我便好。”
病了一场,倒是比以前懂事了许多。
顾景淮笑着应好,端起茶轻轻抿着。
明萱见他这么许久,也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搁下茶盏说:“二爷就别瞒我了,我方才都瞧见跪在门口的赵三小姐了。若不是犯了错,你会这样无端罚她?”
小丫头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顾景淮拨弄着茶盖,轻声说:“原先是想着你在病中,没打算告诉你的。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跟你说也无妨。……你落水的事,确实跟她有关。”
明萱瞪大了眼睛,说:“真是她推的我?!”
顾景淮摇摇头,轻呷一口茶,道:“不是她。推你的是府里的一个小厮,已经被我处置了。”
明萱眨眨眼,疑惑道:“那您为何说与她有关?”
顾景淮搁下茶盏,望着明萱澄澈的眼眸,迟疑了一下,才说:“她虽没推你,但她查了那小厮的过往,以此相挟,逼那小厮这么做。”
小丫头心思纯粹,喜欢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原先不告诉她,是怕她知道了,会忍不住去找那赵梓莹打一架,这丫头病才刚好,大夫也交代不能情绪激动,否则对身体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