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溥暗中留意着王振,敏锐地注意到了王振双目中的那丝欣喜,眉头紧紧地皱着,以后恐怕无人能对深得正统帝宠信的王振制衡。
难道要把宋大山拉过来?随后,杨溥的视线落在了面若死水的宋大山身上,宋大山可是比王振更得正统帝的宠信,只不过其行事低调不像王振那样介入司礼监的事务,要想把他拉过来谈何容易,再怎么说宋大山也是一名宦官,而且还是王振的好友。
想到这里,杨溥不由得暗中叹了一口气,唯今之计也只有等李云天回来,李云天不仅位高权重还是正统帝最为尊敬的老师,有李云天坐镇京城的话想必王振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虽然殿内的文武重臣关注的是张氏太皇太后的病情,可心里却已经暗自盘算张氏太皇太后死后事宜,朝廷的势力格局必将重新划分。
相对于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立在杨溥身侧的杨士奇显得有些落寞,杨稷的罪名已经被前去彻查的御史查明,上书汇报了朝廷。
经查,杨稷横行乡里,为恶地方,是当地不折不扣的恶霸,仅死于其手的百姓就已经超过了二十人,可谓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正统帝接到奏报后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杨稷的恶行竟然如此之盛,朝廷上的文武百官纷纷要求严惩杨稷,尤其是那些言官们更是在太和殿上慷慨激扬地痛斥杨稷,言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由于未能管教好杨稷,万分自责和愧疚的杨士奇跪在殿前向正统帝谢罪,聆听着朝廷文武官员的责难,这使得已经七旬有余的内阁首辅不得不在那里硬生生地跪了大半个时辰。
如果不是正统帝心中挂念杨士奇的身体,命人拿来了一个软和的蒲团让杨士奇跪在上面,恐怕杨士奇就会当场昏死了过去。
可即便是有蒲团在地上垫着杨士奇在朝会结束后也无法起身,是杨溥等人把他搀扶了起来,让宫里的侍卫将其背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
经此一事后,杨士奇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仅颜面尽失而且身心俱疲,整个人明显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精气神。
这也使得朝中的势力格局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变化,一些依附内阁,尤其是依附杨士奇的文官暗地里改弦易辙投靠到了六部的阵营,为将来的出路做打算。
杨溥对此是无能为力,跟红顶白、趋炎附势是官场上的一大生存法则,他没有办法把那些改换门庭的官员强行留住,唯有想办法维持现状,安抚内阁阵营的文官。
至于勋贵集团,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实际上为了争夺北方整编后的卫所军控制权,开国勋贵与靖难勋贵之间,乃至靖难勋贵与靖难勋贵之间都有着激烈的争斗,都想掌控住新编卫所军的权力。
可以想象的是,随着张氏太皇太后的离世,勋贵集团的内斗将更加剧烈,这可是事关那些勋贵的切身利益,属于难以调和的矛盾。
相对于内廷、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讲武堂一系的官员在张氏太皇太后病逝一事上受到的冲击最小。
一来讲武堂的地盘不在两京十三省,与内廷、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二来有李云天坐镇讲武堂一系的官员各派系间相处融洽,不会因为张氏太皇太后出事而发生利益纠葛。
而且,讲武堂武官的升降有着一套完善系统的体系,这使得讲武堂一系的勋贵们不容易插手人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