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列罗心里已经美开了花,他的双手拿着两枝火把,嘴里咬着缰绳,靠着双腿的力量,夹着马腹,操纵着马匹奔驰的方向和速度,那顶巨大的帅帐,正处在前面的一处空地之中,现在库列罗的眼里,只有这东西,还有帅帐前高高飘扬着的“隋”字大旗,烧了这帅帐,再斩下这帅旗,一定可以让隋军不战自乱的!
一阵急促的铜锣敲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片的羽箭破空之声,库列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马缰从他的嘴里滑落,而他的眼中所看到的,却是这一排白色帐蓬之中,突然闪出了不可计数的隋军弩手,而面前的空地之上,三道半人高的绊马桩直接竖起,马桩的后面,则是如同飞蝗般的弩箭袭来。
库列罗想要丢掉手中的火把,去拉那马缰,让战马前蹄站立起来,挡住这一波密集的弩雨,可是还没等他松开手中的火把,肩头就是一阵剧痛,紧接着,正前方的胸腹部象是被几样东西狠狠地钻了一下,那身铁制锁甲完全无法抵挡隋军四石步兵弩在百步距离内的攒射。
库列罗只感觉前胸的剧痛很快就化为了后背的寒意,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到,被万箭穿心的感觉是如何,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地,嘴角边和鼻孔中的鲜血在向下流,身子软软地歪向了一边,就在落到地下前,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印象,是看到那些帐蓬里飞奔而出的海量隋军弩手和举槊上前的重甲长槊步兵。
薛万淑骑着一匹通体全黑,高大神骏的突厥战马,在二十多名骑兵的伴随下,从营中杀出,前方的步兵们自觉地闪开了一条两丈多宽的通道,如果从头顶上向下看,可以看到方圆五六里的大营里,千余匹隋军的战马正沿着几十条这样的通道,向着被箭雨洗礼,主将阵亡,正陷入一片混乱的突厥轻骑们发起潮水般的反击。
带队在前的骑将们,就和薛万淑一样,纷纷持弓搭箭,向着突厥骑兵们再次倾泻出一片箭雨,那三道绊马桩前,足有五六百名突厥骑兵被绊得人仰马翻,薛万淑也不管这些在地上翻滚,惨叫着的突厥骑士,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黑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竟然生生地从这些人马的头顶飞过,落到了五六丈外,而薛万淑的两臂运起千钧之力,沉重的狼牙棒在他的头顶划出一个大圈,迎头击中了站在面前的三个突厥骑兵的脑袋,这三个脑袋就象三个脆弱的西瓜似的,被生生地砸得脑浆迸死,空中飘舞着红白相间的血液和脑花子,而本来散布着硝烟味道的大营里,也一下子多出了一股子血腥的气味。
几个突厥的骑队长们拔出了手中的弯刀,操起了长槊和狼牙棒,大吼道:“勇士们,跟隋人拼了!”
薛万淑哈哈一笑,他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顿,战马风一般地掠过那三匹端坐着无头尸身的突厥人的战马,正前面的六七名突厥人刚刚抽出了武器,想要反击,却被他的这根狼牙棒使得如风车一般,沾着即死,磕着便伤,更是有几个离得近的家伙生生地给从马身上砸得直飞了出去,胸口或者背上陷进去一大块。
这种铁铁甲骑兵的混战中,长槊并不是最称手的武器,象这种一抡一大片的狼牙棒或者大锤,才是最致命的家伙,薛万淑后面跟着的一帮薛府家将部曲,个个都是使着这些钝器砸人,只一个冲锋,当面的三百多名突厥骑兵,就给砸倒了一半多,剩下的骑士们也不是傻瓜,这些突厥轻骑,平时就是沙漠中的强盗,一向是有的赚就打,没的赚就闪,一看前面的同伴们如雨点般地倒地,后面的同伴们也顾不得再反击,纷纷掉转马头,向后狂奔。
只是刚才突厥骑兵们在营中放火放得高兴,这回逃命时就比较悲剧了,前面是如狼似虎,阵列严整的隋军步兵,长槊的尖头闪着夺目的寒光,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森林,而骑兵们抡着狼牙棒和长柄锤之类的家伙见人就砸。举着长槊的隋军步兵们,则列阵而上,给那些给打落地下,还有一口气的突厥伤兵们纷纷一槊捅个透心凉,然后再割下首级,往腰间一系,继续向前推进。</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