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世子一定是有所误会了,这王世充虽然为人可恶,但毕竟很有钱,楚国公在世时,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往来,你们想想,以楚国公对自己亲人和门客的提拔程度,若真是和王世充有联系,又怎么可能让王世充在五品官的任上一做就是五六年呢?二位真是多心了,楚国公跟这王世充,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的。”
宇文化及白眼一翻,还待再开口,宇文述却突然一举手,止住了儿子接下来的话,他缓缓地说道:“封侍郎,楚国公和这个王世充有什么关系,老夫没什么兴趣知道,就算以前他跟王世充联手,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老夫现在在先皇面前有那么一点地位,可以说几句话,但毕竟谈不上一手遮天,这王世充乃是朝廷堂堂五品命官,有开府之权的将军,并非无名之辈,而且此人跟不少关陇贵族和山东世家都有合伙做生意,就好比楚国公家,你也承认跟这姓王的有生意往来,老夫若是动他,一来有违国法,二来会犯了众怒,这第三嘛…………”
封伦微微一笑:“这第三嘛,许国公可是想说做这事的话,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对吗?”
宇文述抚着自己的那把山羊胡子,微微地眯着眼,笑而不语。
宇文化及跟着说道:“就是,封侍郎,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这样瞎扯蛋了,你来找我们,只怕萧皇后那里的委托在其次,干掉王世充,分他的财产才是主要原因吧。”
封伦“嘿嘿”一笑:“世子好眼力,不过在下有自知之明,如果此事一旦成功,王世充的那些生意嘛,全部交由许国公来你发落,在下只要点您吃完肉后剩下来的汤,就可以了。”
宇文化及冷笑道:“封侍郎,这肉可不好吃啊,打断骨头连着筋,牵涉着多少家世家的嘴呢,不管是谁,想要独吞,就不怕崩了自己的牙么?你让我们宇文家顶在前面犯了众怒,自己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后面收你的那份好处,这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封伦连忙摆了摆手:“世子言重了,我今天登门求见,自然是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如果许国公肯做这事,那我自然会想办法套出王世充的那些生意合伙人,然后再由我出面,向那些人晓以利害,让他们同意以后和许国公保持合作关系。”
宇文述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人也坐直了身,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神色:“封侍郎当真能做到这点?”
封伦自信地点了点头:“若无把握,在下又岂敢登门呢。”
宇文化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信:“封侍郎,你的这话也说得太满了吧,我们也查过王世充的底细,这家伙对于生意合作伙伴保守得极为严密,我们跟踪过很久,都没有查到过。”
封伦哈哈一笑:“世子,请问你说的跟踪了很久。是有多久?”
宇文化及的嘴角动了动:“有四五个月吧。我们派人打入过王世充在各地的商号。结果一无所得,只能退出。甚至有几个弟兄还不明不白地失了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封伦的眉毛微微一挑:“怪不得世子对王世充的底细一无所知呢,几个月就想摸清楚王世充的底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王世充的商队挑人都非常严格。想进他商行的伙计,都要有三个以上工作过五年以上的老伙计的联名保举才行,如果有人出了问题,那连保举的这三个人都要轻则给赶出去,重则让你人间蒸发。加上王世充在各地的商号多是用的化名假名,甚至有些是挂靠在别的世家名下,而他的进货和运货渠道也是真假难辩,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无数的竞争对手想要摸进他的商团核心,却是连个边也摸不着。”
宇文化及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转而厉声道:“封侍郎,你说得好像自己已经掌握了王世充商团的秘密似的。难不成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
封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芒:“不瞒二位,自从当年南征平叛的时候,在下就已经跟王世充结下梁子了,多年来我一直在苦苦找寻打入王世充商团内部的机会,世子所用的办法,我十几年前就用过了,所以我苦思冥想,才找到了别的办法,从其他方向打入了王世充商业集团的核心。”
宇文化及的脸色一变,急道:“封兄有何妙法?”
封伦笑着长身而起,拍了拍手,高声喝道:“李兄,还请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但很快有几声衣袂破空的声音响起,不知从哪里跳下了两个卫士,似乎是把来人挡在了外面,宇文述沉声道:“休得无礼,来的是贵客,放行!”
隔着紧闭着的会客厅大门的门格,可以看到两个一身黑衣的卫士转头向着宇文述行了个礼,便匆匆地奔离,一个披着斗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中等个子男人匆匆而入,伸手一推房门,又迅速地在身后把门带上,就在三人面前,掀起了自己头上的斗蓬。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斗蓬之下,青衣小帽,一身仆役打扮,圆圆的脸,小眼睛,留着两抹勾须,两只眼睛一黑一蓝,眉宇间倒是有三分不象汉人,连须发都有些略带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