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又是一阵议论:“瞧瞧,开始装可怜想骗大人同情了。”
“就是,一滴眼泪都滴不下来,装得也太不象了。”
“哼,我看这家伙就是怕王刺史治他罪。现在开始找退路了,想要朱家小娘子心软,不再追究他的诬告之罪。”
王世充没有理会外面的议论。他想了想,道:“刘三,这么说来,刘七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还有就是朱氏这个娘子,并无子嗣,如果他出了事,按本朝法令,财产应该是全归朱氏所有。如果朱氏因为别的原因不能继承这个财产。那这财产就会归你,是不是?”
刘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草民不知。”
王世充厉声道:“刘三。如果不是为了财产,你为什么要告朱氏,难道你和刘七的关系好成这样吗?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证据一口咬定朱氏是杀你弟弟的凶手?”
刘三被王世充这一声吼得浑身一震,连忙道:“回刺史大人,草民只是在一个月前和刘七在一起喝酒,当时刘七就不停地长吁短叹,却总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酒,后来喝醉了,就伏在桌上开始号啕大哭。草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就说,要是过阵子他死于非命,一定是朱氏做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追问道:“就说了这一句?”
刘三道:“是的,草民当时也很吃惊,因为草民和刘七走动不是太多,毕竟早早地分了家。但草民去他家的那几次,都感觉刘七和朱氏的关系不错,所以草民听了以后就追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不肯再说,后来还是自己走回家的。”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突然直视刘三的双眼,目光如炬:“你们是在哪里喝酒的?刘七又是怎么碰上你的?从实招来!”
刘三不假思索地回道:“回刺史大人,当时是四月二十七,草民正在摊上卖肉,刘七主动地来找我,当时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跟他分了家后不怎么走动,也就是逢年过节时偶尔串串门,所以看到他来我这里时,开始都有点吃惊。”
“结果刘七说好久没和草民见面了,想找个地方跟草民一起喝喝酒。于是我就收了摊,跟他到了附近的李家酒庄喝酒,结果一进去以后,刘七就要找个僻静的角落,点了几样下酒的小菜,烫了两壶小酒,就喝了起来,这点大老爷可以找李家酒庄的掌柜来问。”
王世充点了点头,对着堂下扶刀傲立的张金称道:“张都尉,李家酒庄的掌柜李富贵可曾到堂?”
张金称利索地一转身,对着王世充行了个礼:“回大人,李富贵正在堂外候命。”
王世充道:“带李富贵!”
张金称回过头来,中气十足地喝道:“带李富贵!”
早有两名衙役把一名四十多岁,个头中等,面色发黄的中年男子带上了堂,那男子一见王世充,马上跪倒在地:“草民李富贵,拜见刺史大人!”
王世充道:“李富贵,你可曾记得今年的四月二十七号,刘三和刘七二人是不是去过你的酒店?”
李富贵抬起头来,道:“不错,小的酒店里每笔生意都有记录,前几天出了刘七的命案后,小的又特意把那天的账簿找了出来。四月二十七那天,将近傍晚的时候,刘三和刘七确实来到小的店里,要了两壶酒,又点了几样小菜,最后结账时一共是三十七个大钱,这账簿小的现在也带过来了。”
李富贵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账簿,通过张金称递给了王世充。
王世充迅速地扫了一眼那账簿,正好在四月二十七号那天做了个标记。其中一行赫然写着申时末,刘三,三十七文钱。
王世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刘三和刘七那天说话可曾有何异样?李掌柜听到了些什么?”
李富贵摇了摇头,道:“那天草民只记得刘三和刘七来得挺早。还没到饭点,两人一进来就直接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一直在那里喝着酒,后来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草民一直在前面算账,也就顾不得招呼他们二位,只是看到刘七后来好象哭了起来。”
王世充“哦”了一声,问道:“一个大男人哭起来了。李掌柜不觉得奇怪吗?有没有过去劝解劝解?”
李富贵摇了摇头,口气中带了几分得意:“大人有所不知啊,草民的这酒店里,酒可是出了名的公道,从来不掺水,所以劲道很足,虽然开始喝时不觉得,但多喝几杯后就会酒劲冲脑子,所以发酒疯的人很多,经常打烂桌椅碗碟的也不少。一般情况我是不会卖一桌两壶酒的。”
王世充笑道:“既然如此,那一桌只有刘三和刘七两个人,你为何就卖他们两壶酒了?”
刘三抢道:“那是草民的兄弟主动要求的。他说心里闷,就想喝醉。”
王世充脸色一沉:“刘三,这是公堂,本官问你话你才能回答,若要再犯,本官就叫人掌你嘴了!”
刘三吓得一捂嘴巴,再也不敢多说。
李富贵不停地点着头:“刺史大人,当时就是这么回事,本来草民只上了一壶。那刘七非要再来一壶,还说要是他喝醉了发酒疯。打坏了桌椅什么的,一定会赔。”
“小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郢州城里熟门熟路的乡亲,醉了也没事,走不动路的小店里的伙计还会把人送回去,反正打坏了东西也有地方去找了赔。至于外地来的陌生人,草民就不敢卖多过一壶的酒了,要不然打坏东西我也没地方找人赔啊。”
堂下暴发出一阵哄笑,李家酒庄在这郢州城里也算有名,这规矩本地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