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没有马上跟过去,而是慢慢地溜马走到了李密的身边,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密一脸的凝重:“只怕长孙晟已经起疑,他走之前应该下了关闭所有城门不允许出入的命令,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一定要死死咬住这圣旨确实是皇上亲自下的令。万一长孙晟要拿下我们,大哥一定不要管小弟,自己杀出营去,想办法冲进大兴,只要和东宫的部队接上头,又有圣旨在手,长孙晟也没有办法。”
杨玄感点了点头:“密弟,就依你所言,一会真到了那步你千万别勉强,跑不掉就先假意投降,大哥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李密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弟不怕。长孙晟对小弟没有兴趣的,而且小弟也有把握能说服长孙将军。”
在杨玄感惊异的目光中,李密一打马。跟着长孙晟走后带起的一路烟尘追了过去。
就在这大兴城西门外的一片茂密小树林里,王世充那如饿狼一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一切。裴世矩站在他的身边,掌心尽是汗水,直到杨玄感和李密离开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王世充笑着对身边全副武装的徐盖和窦建德,薛仁杲三人说道:“三位,看起来仁寿宫那里出大事了,现在该咱们出场啦。”
片刻之后,杨玄感和李密就走进了京西三里处屯卫大军的驻地。这支部队乃是由各郡的府兵轮流番上而组建的。营盘一直设在这里,可是士兵却是几个月一换。
自从一年前长孙晟彻底处理完了突厥的事务回京后,便被杨坚封了这个右屯卫将军的职务,太平年间,没有战事,各郡的府兵多数是解散回家务农,除了各边塞有常备的部队外,内地各郡县只有数量很少的治安部队,而大隋实行府兵制,各地的府兵需要三年一次轮流进京担任守卫。这就叫做番上。
自从左领军大将军元旻卷入杨勇一案被杀,右领军大将军元胄与蜀王杨秀勾结被罢官后,这大兴城外的番上部队就一直没有正式的主官。一直到长孙晟回京后被授予这右屯卫将军后,才算正式入主京西大营。
现在这屯卫军营里有五万大军,但除了轮流派出数百人守卫大兴的十二座外城城门外,其他军士是不入城的。
大兴宫内和太子东宫的防务交给那一万骁果亲卫们负责,现在五千骁果在仁寿宫的于仲文手下,另五千人则枕戈待旦地宿卫着东宫。
杨玄感一进屯卫军营的中军账后,只见长孙晟正襟危坐在中间,两排站着的都是操着鬼头大刀,左袒露乳的刀斧手们。一个个杀气腾腾。
杨玄感上次去薛举的校尉府时就见过这排场,也不惊慌。面不改色地走上了前,对着长孙晟行了个军礼。而长孙晟黑着脸,并不回礼,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玄感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与不安,用平缓的语调说道:“长孙将军,请您现在下令,调出协防部队,与末将一起入城去东宫。”
长孙晟一下子站了起来,“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帅案,声色俱厉地吼道:“杨玄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你想做什么!”
杨玄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了,但看到长孙晟那活阎王要吃人的模样,仍是心中一凛,当下正色沉声道:“长孙将军,末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圣旨明明盖有玺印,您刚才也看过了,为何说末将假传圣旨?”
长孙晟仰头哈哈一笑,声音如枭,震得人心中都一阵血气翻涌,笑罢,低下头狠狠地说道:“前日里本将军刚去看过皇上,当时皇上已经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却说什么今天皇上亲自下旨要你调兵,这字迹明明不是皇上的,而是出于你父杨素之手,你作何解释?”
杨玄感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身后的李密说道:“长孙将军此言差矣,圣旨何时是由皇上自己亲笔御书过?向来都是由内史令或者是内史侍郎代笔,如今皇上在仁寿宫,内史令晋王殿下与内史侍郎薛道衡都不在场,自然是由越国公代笔喽?”
长孙晟双眼神光暴涨,盯着李密一动不动,嘴里冷冷地问道:“你又是何人?”
李密从容不迫地行了个礼:“末将李密,现为太子府千牛备身,由于事涉东宫的防卫交割问题,太子殿下特命末将在宇文将军率部离开后,负责东宫的警卫工作,直到于将军的换防部队回来为止。”
长孙晟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蒲山郡公。你是亲眼所见皇上下了这道圣旨吗?”
李密面不改色心不跳:“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