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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斧掷出,血光飞溅,十几个隋军士兵应声而倒,而七八个悍勇之士倒地后直接拔出镶在身上的斧头,一咬牙,连血也不止,就继续端着长槊向上冲。
突厥士兵们也迅速地抽出了兵器,挥舞着长兵刃,如长槊与狼牙棒的大力士们冲在了前面,从隋军的长槊间的缝隙里钻进去,隔着隋军的盾牌,与对面的隋军杀作一团。
由于隋军人数太少,每个方向只有四五百名长槊手顶在前面,因此阵形的宽度和密度都不足,无法形成象一般的枪阵那样矛槊如林的情况,很轻易地被突厥人近了身,前排士兵的长槊虽然也捅倒了上百名突厥人,但仍然挡不住潮水般的突厥人从后面不断地涌来。
第一排的隋军士兵们弃了手中的长槊,纷纷抽出身上的重剑与砍刀,左手握着盾牌,整排的士兵的大盾相连,形成了一道厚实的盾墙,后面的士兵们把长槊架在前排士兵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死死地顶住前面同伴的后背,硬顶着本方的阵线不向后退。
隋军的士兵们个个都是骁果的精锐战士,无论是马战还是步战,都可以一当十,突厥的士兵虽然悍勇,但他们长于马术和射箭,这种面对面的搏杀上,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逊色隋军的骁果战士很多,加上双方的装备不是一个档次,许多时候即使突厥士兵们的刀剑越过盾牌,砍中了隋军士兵的身体,仍然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过来隋军的重剑,马刀都是锋利无比。一刀挥出,往往对面的敌人的断首残肢横飞,几乎刀刀致命,剑剑出血。
但突厥人毕竟数量众多。而且全打红了眼,后面的人踩着前面士兵的尸体,疯狂地涌上,更是有些悍勇之徒,直接踩着前面人的肩膀,凌空向着隋军的阵营飞扑,落地之后,狂舞着手中的兵刃,对着周围的一切疯狂地攻击,在被乱刀分尸之前。总能杀伤到六七个对手。
战局一时间形成了僵持,突厥人靠着兵多,隋军靠着阵型和人猛,在最开始的战线处寸步不让地战斗,双方不断有着士兵中刀剑倒下。退出战斗,而往往隋军士兵们被打倒后,后方的战友会迅速地补上空当,伤兵退后,稍作调整后又加入后排作战,因为损失比起对方要小了许多,王世充这一块儿打了半个多时辰。本方无法再战的大约有一百多人,而突厥人却是伤亡又超过了一千,尸体和被踩死的重伤员几乎在这战车后的百步范围内形成了一堵血肉的尸墙。
隋军的弩手们也几乎全部换上了肉搏的护具,操起了双手使的大刀和战斧,投入了一线的战斗,这些臂力惊人的弩手们舍弃了盾牌。在这种近身肉搏战中就是持双手武器奋击的跳荡兵,他们躲在一线士兵大盾的后面,看准机会,趁着盾牌的打开那一瞬间冲出去,对着对面敌人的腰部和腿部就是一阵猛砍。往往一蓬血雨之后,对面的敌军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一只腿不翼而飞,紧接着就会被后面涌上的同伴踩成肉泥。
隋军的弓箭手们也是一刻不停地向着外面倾泻着箭雨,战车两侧的二十步距离成了他们反复清洗与打击的目标,尽管后面涌进来的突厥士兵全都高高地举着盾,可是总是时不时地有着倒霉鬼被箭枝射穿了盾牌,惨叫着捂着脖子或者是肩膀,扑倒在地,而更多的人则一直举着盾牌,有些人的手都被射得钉到了盾牌上,血流如注,却咬着牙一直在死撑着,因为他们很清楚,只要把盾牌从自己的头顶挪开哪怕瞬间,只怕这条小命就已经不保。
突厥人从外面射来的箭雨也一刻没有停过,看样子应该是拱到离车阵四五十步距离的步弓手们,在一直发箭支援前方的战斗,他们的箭雨没有射向正在苦战的两军步兵,而是向后延伸了二三十步,专门打击站在后面的隋军箭手和预备队。
隋军的弓箭手们今天的左手都套着一只皮盾,遇到箭矢奔着自己过来,则举盾一挡,然后继续抽箭搭弓,向着远处一箭回射,只是由于王世充的严令,只允许弓箭手们把箭雨打击的范围控制在大车的前后二十步左右,不与对方的射手进行对射,因此半个时辰下来,隋军的弓箭手们有五六十人肩部中箭,无法再继续战斗,而战死者也有四五十,少了一百多人的火力,隋军的箭雨看起来也不如半个时辰的刚接战时来得凶猛迅捷。
前线的血战一直在继续着,战吼声,刀剑相交的声音,大棒击中盾牌的声音,还有垂死时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几乎个个杀得浑身是血的隋军将士,一个个面当上状若血洗,如猛鬼恶魔,而对面的突厥士兵,终于露出了些疲态,开始慢慢地向后缩了,气得那阿里台跳到战车上,手持弯刀,嘴里冒出一串串的突厥话,尽全力刺激着部下的士气。
王世充的双眼一亮,眼中的绿芒一闪,沉声喝道:“就是这时候了,传令,断槊攻击!”
此刻王世充的身边只剩下了张金称一人,就连单雄信也已经提着长槊上前肉搏了,这会儿张金称正举着盾牌,不停地高接低挡,听到王世充的命令,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面绿色的小旗子,高高举过头顶,让每个士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使劲地绕着头顶转了三圈。
王世充身后弓箭手们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扔下了手中的弓箭,而正在后面十余步暂时歇息的轻伤兵们,也仿佛屁股被火烤到了似的,纷纷从地上弹起,一个箭步就蹿到前面,抄起地上早已经放着的一根截成三尺左右长度的断槊,向着前方用全力掷出。
这些臂力惊人的弓箭手,能把这十余斤重的断槊,轻松扔到四十步左右的距离,就类似于古罗马的标枪,三尺长的断槊没有任何盔甲或者是盾牌可以抵挡,突厥的阵营中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大批的士兵如同串糖葫芦似的,被一根断槊穿透了三四个人,满地都是这种人串在滚来滚去,挣扎不了两下,就把中了断槊的肚腹处挣扎得肚破肠流,内脏流了一地,配合着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场面血腥可怕之极。
突厥的阵中一片混乱,前排的幸存者再也顾不得军令,转头向着后面拼命地夺路而逃,而后面战车一线的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然使劲地向前挤,场面一片混乱,而站在战车上指挥的阿里台,仍然声嘶力竭地指挥着部下们继续战斗,不得后退一步。
王世充看着远处的这个老人,眼中杀机一闪,转身对着张金称大吼道:“弓箭,快!”
张金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解下背上的大弓,顺便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长杆狼牙箭,搭到了弓弦上,连弓带箭一起递给了王世充。
王世充一把抄过这把三石的紫檀木大弓,弓步扭腰,气沉丹田,死死地盯着远处战车上的阿里台,缓缓地拉开了大弓,一如十年前南渡长江的那个夜里,自己在战场上射杀的第一个人,而这个白发白须的突厥老者,确定无疑地就是对方的大将,只要射死了他,那对方的士气一定能彻底崩溃。
三石弓比起王世充平时惯用的二石五到二石六的弓,要硬了不少,王世充感觉在拉弓的过程中,两臂开始酥软,弓拉到七分的时候,几乎再也纹丝不动,王世充胀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是再也无法拉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