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照没管罗伯茨心里有多起伏不平,在收到贝琪传递的信息后,他的心态其实已经崩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哪怕时照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那人解答,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没有证据。凭对方的身份,就算有什么证据,在这段时间都清理干净了。

正是身为受害人的贝琪不可能说谎,时照才不得不承认,那人是有能力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毒的,没人会怀疑他。至少时照还不能确信贝琪说的一定没错,也许是……贝琪想错了?

时照将这些念头通通压在了心底,怎么搜集证据以后再想,他要先确保贝琪的安全。说是要联系新医生,实际上时照本人没怎么生过病,医生见得少,唯一一个熟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这种事只能求助别人。

正当时照打开手机通讯录不知道要联系谁的时候,管家亚伯来到了他的身边,“时先生,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您有什么苦恼可以对我说,我是您的管家,为您解决烦恼是我的工作。”亚伯带着令人倍感舒适的笑容,沉稳的态度和温和的言语,几乎让人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依赖感。

时照就从亚伯身上感受到了长辈一般的关怀,索性向这位管家请求了帮助。

“我想找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对毒物有研究的最好!”时照问道,“能找到吗?”

“当然,”亚伯的回答没有半分停顿,“我这就联系医生。”

“可以的话,我希望医生能马上过来。”时照补充道,“越快越好。”

“请您放心,一切交给我。”亚伯的话语很能安抚人的情绪,时照感觉胸口上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时照想了想,“有没有那种看起来高大帅气,能说会道,满嘴甜言蜜语的年轻男人?他要有点自保能力,是个招人喜欢,能够成为人群中焦点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同性没有抵触情绪。”

一旁的罗伯茨满脑子的问号,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时照的思路了。

“这样的人……”亚伯在时照描述时,脑中霎时蹦出了一个人影,“有是有,不瞒您说,我的侄子和您说的分毫不差。”

时照偏过头,面色多了一分尴尬,“那个……亚伯你的侄子……”

“请说。”亚伯对时照鼓励道,“在我面前,您不必感到为难。”

“能不能把你的侄子……借给我?”

时照这句话一落,亚伯没什么反应,倒是罗伯茨瞪大了眼睛,“时先生,你借个男人干什么?”

时照本来就挺尴尬了,被罗伯茨这么一说,只想对这个不会看气氛的警员翻个白眼!要不是为了破案,他至于去借人?

“如果是您的要求,那么没有问题。”亚伯只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时照这个与众不同的请求,“我的侄子同样是一名管家,他为您服务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提起自己的侄子,亚伯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忧虑,“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可能有些地方不能使您满意。”

“没关系,我不追求完美。”时照看看时间,“你让他在一个钟头内赶来,打扮得英俊点,唔……他有没有追求过男人?”

即使是亚伯这个经验丰富的管家,对时照的这个提问还是感到了困惑,“我不清楚他有没有追过男人,但他追求女孩子很有一手。”

“行,这就够了。”时照没想着挑剔,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让他拿出追求女孩子的本事来追求我,因为这件事不大安全,所以他不愿意做也没什么。他拒绝的话,只能麻烦亚伯你帮我重新挑个人选。”

“……好的,时先生。”亚伯收起困惑,行动迅速的去给时照联系人员去了。

罗伯茨脑子稍微一转,这下反应过来时照是想干什么了,“你要故意引出嫌犯?”

“对啊,与其等他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不如我给他制造一个目标。”时照想要弯起嘴角,然而沉重的心情让他连微笑都变得困难,“就让我们看看,他能忍多久。”

罗伯茨对时照的计划并不支持,风险太大了,急于求成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可是还没等他提出反对的意见,时照就开口堵死了他要说的话。

“你看看泰德、贝琪,我们能有他们危险?都知道要防备谁了,你们警方也能加大人手抓捕嫌犯,瞻前顾后,那纯粹是浪费时间!”时照果断道,“就这么定了。”

“你确定嫌犯会动手?”罗伯茨不大乐观地说,“嫌犯刚对泰德下毒,他知道警方会加强戒备,恐怕不会出现。”

“不出现,那就做好长期行动的打算。”时照冲罗伯茨眨了下眼,“主要是你们警方会辛苦些。”

罗伯茨脸一红,彻底没话说了。

亚伯不愧是全能管家,短短时间就叫来了时照需要的医生,而且来的医生……不止一个,是一排!

“我想多点人讨论病情,对病人的恢复更有帮助。”亚伯道。

时照感谢都来不及,“这真是太棒了!谢谢你,亚伯!”

“没什么,这些都是安格斯少爷的私人医生。”

“那还要多谢盖尔先生。”

“少爷说……”亚伯抿了抿嘴,面色略显纠结,“他们的出诊费,会从时先生您的工资里扣。”

“……”这不如只来一个!算了,时照不指望能拿到工资了,他领着这排医生,再次回到了医院。

时照回来的动静不小,拜伦猝然间看到返回的恋人,笑意还没从脸上浮现就沉寂了下去。

“这些人是……”拜伦捏紧了手中的病历表,对走到贝琪病房查看的这群人皱起了眉头。

“拜伦,这些是我请来为贝琪、泰德看诊的医生,他们都是毒物学的专家,相信有他们在,贝琪和泰德会很快好起来。”时照打理好心情,见拜伦沉下面孔,摆出疑问的神色,“怎么了?”

“我能治好他们。”拜伦身上那种温暖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他们是我的病人,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我治疗病人!”

时照故意说道:“只要能医治好贝琪和泰德,谁来治都一样。”

“我有自己的治疗方案,他们会和我的方案有冲突,这样反而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他们是专家,你和他们一起商量,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

“我是觉得你太累了,一个人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看顾他们两个人,你是我的男友,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时照用满含关切的目光望向拜伦,“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拜伦拒绝的话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恋人这么关心他,他是该高兴的……

“要不要我等你下班?”时照这时没了要和拜伦疏远关系的意思,“我走出医院后,总放心不下你,要和你分开可真艰难。”

拜伦沉凝的面容松动了许多,“你不怕我出事?”

“怕。”时照严肃地说道,“为了避免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事,我决定把你牢牢地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时照这句话让拜伦有了笑意,“好,你等等,我就快结束手头的工作了。”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时照说。

有了时照在,拜伦没精力去顾及那些为贝琪做诊治的医生,一忙完便换上了休闲的服饰,牵着恋人走出了医院。

“罗伯茨警员单独回警局了?”拜伦问。

“是啊,我回来找你就不和他一起走了,他不在,我们两个也不用被人盯着,能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时照一边和拜伦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人影。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这是他和管家亚伯的约定,亚伯的侄子一到,亚伯就会用这种方式通知他。

很快,时照就看到了那个被他借来的男人。

和亚伯说的一样,那确实是一个英俊到站在人群中都闪闪发光的男人,非常年轻,时照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自己的前男友艾伦,他们都有着那种独属于年轻人的活力,眼睛里的那种神采很吸引人。不同于艾伦的是,这个男人还有一种特殊的矜贵的气质,他似乎天生知道自己的模样俊美,并且不吝于向众人展示他骄傲的部分。

男人昂着头,金色的碎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那双翡翠般的碧绿色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路经过他身边的人群,他的手中拿着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这让他在街头得到了更多的注目,他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薄薄的嘴唇勾起,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时照想,这真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用这张脸做一个讨人喜欢的花花公子是够格了。

在时照看到男人的瞬间,男人转过脸也看到了时照,紧接着他那副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傻兮兮?

那个刚刚还在凹造型的年轻人,好像一眨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头发因奔跑变得凌乱,那张英俊的脸上,傻兮兮的表情仍没有收起来。

“你、你……你好!”金发的年轻人嘴唇颤了颤,那双眼睛四处乱飘,最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时照,一接触到时照的视线,白皙的脸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我、我我我是艾蒙、蒙德,时时时、时……照?我我我喜欢你!”

“……”时照眼神死,亚伯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这个侄子是个结巴?!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说好的能说会道、满嘴的甜言蜜语呢!骗子!

被时照的眼睛盯着,这个金发年轻人的脸愈加涨红,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顾挡在时照以及拜伦的面前。

“……”拜伦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情敌”感觉有些微妙,“这位先生,麻烦你……”

拜伦的话唤回了年轻人飘远的思绪,与面对时照不同,他一看到拜伦,眉头一皱,高仰起下巴,说话无比顺畅,“你谁呀你,离远点好么,没看见我这里在告白?有点自知之明,别挡道!”

“……”拜伦的脸一下子黑了。

年轻人将目光重新转回到时照身上,这次他比刚才镇定了点,只是说话仍不大利索,“时、时照,你好,我我是艾蒙德·坎贝尔。”

倘若这个艾蒙德不是时照向亚伯借来的“追求者”,他应该会对这种人视而不见,转身离开,悲剧的是,时照不但不能离开,还得配合演出,这太痛苦了!

“这句话你说过了,坎贝尔先生。”时照微笑着问道,“谢谢你的喜欢,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时照的这个问话,显然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艾蒙德愣愣地看着青年,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脖子上,“你你你笑得……很、很好看!”

“……”上帝啊,他从没见过这种傻乎乎的人,时照见过有人在他面前举止失常,可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年轻人那样变化极端。

拜伦这回看不下去了,他侧过身,挡在了时照的身前,对这个狂妄无比的小子呵斥道:“请你离开,否则……”

艾蒙德快速打断了拜伦,“否则什么?先生,你真是太失礼了,在公共街区大喊大叫,一位绅士是不会做出驱赶无辜人士的举动的,你这样真让我怀疑你的礼仪是不是没有学会。”

“……”这小子在故意激怒他!拜伦眼神沉郁,那种烦躁和厌恶感,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中。

时照看不清拜伦的神色,但从拜伦僵硬的脊背和捏紧的拳头,他都能感受到拜伦此刻是多么的气愤。他抬起手,轻放在男友的手臂上,“拜伦,让我来和这位坎贝尔先生说说。”